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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執中再無僥倖,起身告辭,回家去了。
刑部尚書饒有興致地問道:「蕭大人,宮二公子這麼囂張嗎,竟然把指印大喇喇地留在了字條上?」
蕭復道:「廖大人稍安勿躁,我這就向皇上就此事說明一二。」
蕭復不但飛快地解決了飛花令一案,還順便化解了首輔大人的咄咄逼人,昭和帝心情極好,他笑著說道:「你說,朕也很想知道。」
蕭復就把昨天永安寺一案的經過,商瀾如何給字條上的指印現了形,以及商瀾對此案的判斷,大致說了一遍。
之所以說大致,是因為他弱化了他和黎兵對商瀾的質疑。
「商瀾?」昭和帝想了想,「就是慕容飛的那個養女?」
蕭復點點頭,「正是。」
昭和帝道:「此女了得,慕容大人教出了一個好徒弟。傳令下去,商姑娘升任捕頭,賜銀腰牌。」
六扇門有門主、副門主、大捕頭、捕頭、捕快,總共五個級別,腰牌也分五種,依次為雕漆、雞翅木、酸枝、楠木和松木。
銀腰牌,是六扇門的榮譽腰牌。
「衛國公,商大人……」廖仁傑推了推商祺的手臂。
「啊,啊啊。」商祺回過神,揉了揉臉頰,「走神了,走神了,廖大人再說一遍?」
廖仁傑捋著八字鬍,笑問:「此女姓商,與衛國公有無干係啊?」
「哈哈……」商祺乾笑兩聲,「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等我回去問問族裡,萬一是我商氏一族,倒也跟著沾了份光彩啊。」
昭和帝也道:「此女被楊夫人趕了出來,衛國公若有心,可幫一幫她,畢竟也是本家嘛。」
皇帝都知道了,而他一無所知。
商祺登時心如刀絞,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下去了,「是是,慕容飛能收養一名孤女,臣也能,臣回去就與父親商議商議。」
「呃……」昭和帝不過是無心的一句,沒想到商祺如此認真,不由有些錯愕,「甚好甚好……蕭大人回去時不妨替朕給祁門主傳個口諭,朕就不下旨了。」
……
商瀾從北鎮撫司出去後,得到了謝熙和得力的大力吹捧。
謝熙不像黎兵那般老謀深算,無論是德惠大師的話,顯現指印,還是商瀾之前對兇手的描繪,都令他心服口服。
他決定,如果商瀾在六扇門留下來,他就跟商瀾混。
回到六扇門時,祁勁松正在衙門裡。
二人去匯報此案。
「破了?」祁勁松難以置信,瞪著眼,抻著短而粗的脖子又問一遍,「真的破了?」
商瀾微微一笑,道:「確實破了,我們與蕭大人配合,一起抓到了兇手。」
「配合?」祁勁松笑了起來,「商姑娘,我從沒聽說蕭指揮使跟誰配合過,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商瀾據理力爭,「確實配合了,祁門主可以問問蕭大人,卑職肯請門主兌現諾言,還我腰牌。」
祁勁松往椅子上一靠,粗聲大氣地諷笑一聲,「本官已經上報,六扇門不再用女捕快,商姑娘就不要添亂了吧。」
「祁門主……」謝熙有些生氣,正要開口,卻被商瀾拍了一下。
商瀾拱了拱手,「請門主三思,卑職先告辭了。」
從籤押房出來,謝熙怒道:「欺人太甚!」他知道商瀾為什麼攔他,無非是怕他得罪祁勁松,失去這份差事罷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生氣。
商瀾背著手,拖著步子,大搖大擺地走著,「放心吧,有蕭大人在,他會求我回來的。」
謝熙一時沒懂。
商瀾在他的腰刀刀柄上摸了一把,然後五根纖長的手指彈琴般地彈了彈。
「啊,明白了,高啊老商,我想好了,日後就跟你混了。」謝熙有種預感,他可能要發達了,即便商瀾回不了六扇門,番椒那個生意也絕對錯不了。
他甚至覺得,他將來沒準比大哥還有錢。
「行,我要是能罩你,一定罩著你。」商瀾並不推辭,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如果能留下來,她確實需要人手。
「哈哈哈,那可說好了啊。」謝熙看看四周,收小了音量,「老商,你說宮家那樣的人家,怎麼會養出宮二公子這種混蛋呢?」
商瀾在確認宮二為殺人兇手後,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並且非常想留下來參與審訊,但她今天做過的出格的事情太多,再在北鎮撫司呆下去,只怕小命不保。
她認為,一方面,宮二應該是反社會人格,且因不愛學習而被宮大壓得太狠;二方面,他之所以殺女人,很大概率是因為他母親,殺死母親,當然不會有強、暴那樣的事,得讓死者體體面面的走。
「我想,宮二可能恨他的母親吧。」她說道。
「啊?」得力忍不住插了嘴,「小的聽說綢緞莊的夥計說過,宮老夫人是極和善的一位夫人。」
謝熙似乎有所明白,「我倒是聽說過,因為宮大,宮老夫人對宮二要求極其嚴厲。娘誒,老商你的意思是,他不敢殺他娘,所以就把每個女人都當成他老娘來殺嗎?」
商瀾頷首。
畢竟,不是所有的愛和嚴厲都能結出最好的果實,有時候也會腐爛變質。
……
三人從六扇門出來,在西城的一家小飯館美美地吃了一頓,然後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