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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芸菲眼神躲閃,似乎有些不安,但還算友善。
兩個弟弟一個十三,一個十歲,對她談不上親熱,總在用打探的目光看著她,但禮貌絕對有的,尤其小的那個,大眼睛長睫毛小嘴巴,玉雪可愛。
大家還是陌生人,商瀾接受一切態度。
老太爺的住處非常簡樸,寬敞的一進院落,無倒座兒房和廂房,只有五間上房。
院子四周栽了不少花草,中間是一個大練武場,邊緣擺著幾個兵器架,陳列著不少刀槍劍戟,一看就是個退休武將自我陶醉的地方。
穿著藏青色道袍的老太爺在上房門口負手而立,瞧見商瀾時濃眉一挑,笑道:「老夫的乖孫女總算回來了……跟你祖母真像,好,太好了。」
老太爺和藹可親,豁達開朗。
「祖父!」商瀾喜歡這老頭子,腳下一墊,一個飛躍,撲通一聲跪下了,「孫女拜見祖父。」
她秀了一手武功。
「哈哈哈哈……」老太爺更高興了,對其餘幾個兒子說道,「你們看見沒,你們看見沒,老夫的衣缽有人傳承了,好孩子快起來,來見見你的幾個叔叔嬸嬸。」
老太爺親自把商瀾扶起來,依次把幾個兒子兒媳介紹了一遍。
五個叔叔,三叔,五叔、六叔是嫡出,二叔、四叔為庶出。
除六叔經營家族產業,四叔是武官外,其他幾個叔叔都是文官。
四叔不在家,在邊關。
所以,老爺子顧不得幾個兒媳同大孫女噓寒問暖,直接把人拉到了練武場。
「來來來,聽說慕容飛武功高強,你是他的徒弟,想來也不差,快讓祖父領教領教。」老太爺笑得見牙不見眼,十足的老小孩。
商瀾樂意哄著老人家玩,也不推辭,說道:「祖父要練什麼,拳法還是劍法。」
「哈哈,小丫頭行啊,都來來。」老太爺從兵器架上抽出兩把木劍,「先練劍法。」
慕容藍之所以習武,是因為她有習武天賦——進入六扇門並非慕容飛有意為之,他只是順應原主的意願——原主一來覺得她可以做捕快,二來是想找到家人。
原主在力量上不大行,但劍法著實不錯。
商瀾在現代時與同僚們交手經驗多,反應快,這使得原主的武藝在她手裡有了不小的突破。
老太爺是武將,馬上的功夫極好,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數。
商瀾機變靈巧,講究的是速度和刁鑽,幾招之後,老太爺便敗下陣去了。
「不錯不錯,青出於藍。」老太爺扔下木劍,拉著商瀾進了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說道,「你既然有此身手,老夫就放心了。女捕頭嘛,你繼續做,像飛花令那樣的兇手多抓幾個,哈哈哈……」
「父親!」蔣氏蹙著眉頭叫了一聲。
其他幾個兒媳也都不滿地看著各自的夫君,示意他們趕緊說話,打消老太爺的不靠譜的念頭。
「父親。」三叔最先開口,「大侄女既然回了家,那等差事不做也罷。」
「是啊父親,姑娘家家那麼辛苦做什麼,抓殺人犯,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五叔跟著補充一句。
兩個嫡子開了頭,其他幾個兒子兒媳立刻哼哼哈哈地配合了幾句。
老太爺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看了看商瀾。
商瀾知道,如果自己識時務,就該自動自覺地跟老太爺表態:自己必然留在家裡,不再去六扇門。
原主一定會這麼做,但她不會。
她把匣子打開,取出那塊純銀打造的菱形雲紋腰牌,說道:「祖父,這是皇上欽賜的銀腰牌,聽說六扇門獨我一份。」
眾所周知,皇上親自升了商瀾的官。
皇上前腳升了官,後腳你就不幹了?
這樣不好吧。
這是她的潛台詞。
商祺猶豫著,但到底沒敢開口。
他昨晚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依照他本人的意思,他希望女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愛護弟妹,維護家族榮譽。
事關十幾個孩子的婚事,他不能枉顧大家的意思。
三叔又開了口,說道:「大侄女,皇上之前不知道你是咱家孩子,現在知道了,必然知道咱家的規矩和難處,關於這一點,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裡。」
商瀾最害怕的就是這個規矩。
她是一個刑警,不是一個普通意義上的女孩子,這裡的規矩不適合她,也關不住她。
如果一定要以離開六扇門為代價才能回家,那麼她必然選擇離開商家。
沒什麼好商量的。
她說道:「祖父……」
老太爺抬起手,示意她聽他說,「當年你爹弄丟了你,茶不思飯不想地找了你三年,你母親成日以淚洗面……」
商瀾明白了,老太爺說的那句「六扇門繼續當差」的話不是真的支持她,只是想把話題引出來,讓她知曉當下的形式,然後把決定權交給大家。
此番談起父母當年的苦處,無非是想用親情打動她,讓她知道應該放棄什麼,不該放棄什麼。
方法雖然迂迴,但她依然不能接受。
用現代的說法,老頭子給她玩了一招道德綁架。
這時,一個小廝匆匆進了院子,稟報導:「老太爺、國公爺,蕭大人來了。」
商瀾下意識地看向商芸菲,商芸菲一哆嗦,立刻抱住了蔣氏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