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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瀾雖成功辦了兩樁案子,但那兩樁都有錦衣衛插手,此番獨立審案還是第一次。
她讓人把李承祖一案的相關人員分別關起來,避免他們互相交流,再打開西廂房的小審訊室,讓劉武劉達把李承祖押了進去。
進門之前,商瀾說道:「我先做紅臉,必要的時候,你再做白臉。」
謝熙看看圍在外面的捕頭和捕快們,有些慫,「我能行嗎?」
商瀾道:「把『嗎』字去了,有什麼不行的?」她轉身進去了。
「好。」謝熙挺了挺胸膛。
「慢著!」羅世清的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商瀾一滯,視線對上李承祖的,後者面向書案而站,扭著頭,陰沉沉地看著她。
「門主、副門主,兩位大捕頭。」謝熙在外面打著招呼。
「換到大堂,我們也聽聽。」祁勁松吩咐道。
商瀾哂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了李承祖一眼,對劉武說道:「押他去大堂。」
六扇門的大堂跟一般官府大堂沒有區別:堂上是公案,公案後面張貼「海水朝日」圖,上面懸掛「明鏡高懸」匾,堂下兩側的捕快拄著殺威棒,站得整整齊齊。
商瀾帶著李承祖進去時,幾位門主和幾位大捕頭已經在側坐 就位了。
她猶豫片刻,到底在堂上落了座。
外面圍觀的群眾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按說六扇門的大堂不許百姓圍觀,但今天居然允許了。不得不說,某些官員 就是存了讓
商瀾出醜的心。
商瀾眸色變深,唇角掛起一抹冷笑。
「喲,本王這是來晚了嗎?」一個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本王」二字格外清晰。
商瀾愣住了,看向站在一側的謝熙,「本王是哪個?」
謝熙有些緊張,「你要是不知道,我 就更不知道了。」
商瀾略一思忖,大概猜到那人是誰了。
德郡王。
聽說被皇上斥責一頓,罰了三年的俸祿,這是找場子來了。
不要臉!
大堂上響起一陣「吱吱嘎嘎」地挪椅子聲,一干官員沖了出去,看架勢比見親爹還親。
商瀾四平八穩地跟著出去了,見果然是德郡王,便敷衍地拱拱手,耐著性子等在一旁。
「王爺這邊請,我在籤押房裡備了好茶。」祁勁松熱情地說道。
德郡王不懷好意地看看商瀾,道:「不了,本王聽說范大人家的案子破了,特來湊湊熱鬧,看看到底是哪個混帳東西敢在朝廷大員的家裡撒野。」
「哦……」祁勁松猶豫了。
德郡王是閒散王爺,而六扇門向來獨立辦案,這樣只怕不太穩妥,若是皇上怪罪下來……
德郡王道:「怎麼,不方便嗎?他們看得,本王看不得?」
祁勁松看羅世清一眼,羅世清微微點頭。
「都是你這個王八蛋搞得鬼。」他心裡暗罵一聲,卻也不得不請德郡王進去——倒也不是他怕了,而是德郡王說的沒錯,百姓看得,人家一個王爺看不得嗎?
一干人重新回到大堂。
商瀾重新落了座,一拍驚堂木,「李承祖,你可知罪?」
李承祖已經完全鎮定了,他長揖一禮,道:「請大捕頭明示。」(他有捐的功名在身,不必跪下聽審。)
商瀾墊著手巾抓起《大梁風月》,「這是你的書嗎?」
李承祖略一遲疑,「那不是我的書。」
商瀾冷笑,「那為什麼在你的書架上。」
李承祖道:「商大捕頭為何知道我的書架上,會有一本我自已都不知道的書的呢?」
「還不是想屈打成招,給自已臉上貼金?」李承祖的兒子在外面叫道。
德郡王翹起二郎腿,笑了起來,大喇喇對祁勁松說道:「有點兒意思,好玩。」
「啪!」商瀾再拍驚堂木。
木塊敲擊桌面,聲音又大又刺耳。
德郡王嚇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個……幹什麼?」
商瀾道:「王爺,這是我的公堂……」
「你愛聽 就聽,不愛聽 就出去!」蕭誠推開人群,蕭復從外面走了進來。
商瀾心道,娘誒,這位也來了,倒是來得正好。
德郡王臉一黑,道:「怎麼著,指揮使大人的威風抖到六扇門來了?」
蕭復道:「你來得,我來不得嗎?」
德郡王:「你!」他看看大門,又看看商瀾,到底忍下一口氣,坐了下來,「我倒要看看,這小丫頭片子是不是要屈打成招。」
蕭復走到李承祖身邊,「人還是識時務的好,不然,呵……」他輕笑一聲,在周全讓出來的椅子上坐下了。
商瀾三拍驚堂木,道:「李員外,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你的婢女和你的小廝會替你作證的。」
李承祖垂下頭,不說話。
「帶整理外書房的婢女進來。」商瀾吩咐王有銀。
「是!」王有銀帶著顫音答應一聲,跑著出去了。
不多時,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媽媽打著擺子上了堂,跪下了。
商瀾道:「姓名。」她的聲音簡潔明了,帶有一定的威壓性。
「老奴王柳氏。」
「李員外的書櫃,平時是你打掃嗎?」
「是。」
「你們老爺有沒有交代你,哪些書能動,哪些書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