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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送幾位大人離開,又眼巴巴地看著幾個錦衣衛緹騎給慕容飛收了屍,抬著棺材去鎮子上了。
上午露過面的兩個年輕男子尾隨棺材去了。
她也跟著回了客棧。
商瀾反覆思考過,慕容飛頭腦機敏,武功高強,義氣相交的朋友也多,如果這個死局他逃脫不了,她一個外來者能做的更加有限。
眼下要緊的是那張仕女圖,這也許是解開慕容父女死因的關鍵,必須保住它,並安全帶回京城。
但她也不是見難就退之人,保命雖要緊,該做的必須做完——那兩名嫌犯棘手一些,不好跟蹤,查查那個仵作絕對沒有問題。
回到客棧,在房間裡等夥計送洗澡水的時候,她把仕女圖拿了出來,拆開裝裱,一寸一寸地檢查了一遍。
慕容飛算是武將,但於書畫一道頗為擅長,尤擅山水畫,畫仕女圖還是頭一遭。
畫面對角線構圖,美人醉臥於牡丹花叢,一手酒壺,一手長劍,容貌美艷,五官與傳統國畫中的美人並無二致。
線條流暢,人體結構略有偏差,這一點與慕容飛的繪畫水平相符。
裝裱中無夾帶,畫面上也沒有暗藏的文字和符號。
商瀾瞪瞎了眼,也沒發現任何一點可疑之處。
「好累。」
她整理好畫幅,用舊衣裳包好,四下逛一圈,乾脆地扔到乾燥的馬桶里了,然後四腳拉叉地攤倒在架子床上。
商瀾不明白,既然畫裡沒有任何機關,慕容飛又為何把其掛出來,佯裝客棧的中堂畫呢?
這樣既不是慕容飛的性格,也不符合常理。
「咚咚。」房門被敲響了。
商瀾趿拉著鞋子去開門,「夥計嗎?」她警惕地問了一句。
「客官,熱水來了。」夥計在門外說道。
商瀾開了門。
一條手臂從夥計身側抓過來,簡單粗暴地把其扒拉到旁邊。
商瀾嚇了一跳,後退半步,左腿下意識地飛了起來……
那人個子不高,反應奇快,抓住商瀾的腳踝往外一帶,商瀾順勢抬右腳再踹。這一腳踹實了,那人吃痛,鬆開手,向後趔趄了一下。
商瀾雙腳騰空,直直地朝地面摔了下去。
不待她起身,又一個高個男子撲到了。
對方是練家子,臂力強悍,她被死死地按在地面上。
先前的矮個子拍拍胸口的浮土,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們蕭大人有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商瀾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第三個男子衝到房間裡,四下翻檢一番,又空手出來了。
她鬆了口氣,怒道:「男女授受不親,還不放開?」
壓著她的高個男子把她拎了起來。
矮個取出麻繩,一邊捆商瀾一邊鄙夷地說道:「原來是你。」他顯然認識原主,又道,「最毒婦人心。」
他不是在指責商瀾不給慕容飛收屍,就是想誣賴她殺了養父。
商瀾瞪他一眼,閉緊嘴巴,一言不發。
那人也沒指望從她這裡得到回覆,推搡著她離開了客棧。
蕭復在客棧後面的二進院子裡。
商瀾過去時,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正房堂屋裡喝涼茶。
矮個上前匯報導:「大人英明,鎮上果然多了些牛鬼蛇神,此女乃是慕容飛的養女,今天中午進的鎮子,行跡十分可疑。」
蕭復放下茶杯,抬了眼,逼視著商瀾,說道:「你說說看。」
他的目光極為陰冷,商瀾頓時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她挺了挺後背,不卑不亢地解釋道:「蕭大人,卑職也是被害人,昨日凌晨……」
蕭復反應如此之快,這說明他對慕容飛的死因存疑。
商瀾對他多了些信心,把大致經過細說一遍,其中不包括仕女圖,以及她對兩個屋子地面的反偵查處置。
「你說你是被害者,有人證物證嗎?」蕭復問道。
商瀾想了想,「如果蕭大人能找到那兩個疑犯,定能洗脫卑職的嫌疑。」
「嗤。」蕭復嗤笑一聲,正待說些什麼,就聽外面有人說道,「大人,找到兩名陌生男子,但都服毒自盡了,下官辦事不力,請大人責罰。」
商瀾笑了笑,不再說話。
那兩個人不是她殺的,她被抓了卻沒有自殺。
雖說這事不能直接證明她的無辜,但能讓蕭復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對她的懷疑。
「賈小六、賈小七何在?」蕭復還是沒有放她離開的意思。
賈家兄弟是六扇門的兩個捕頭,負責江湖中事。
慕容飛此番出差,帶的正是他們兄弟。
原主也問過這個問題,慕容飛告訴她,他們在微州查別的案子,他來陸洲有一些私事要辦。
這也是原主認為慕容飛要納妾的一個佐證。
商瀾據實以告。
蕭復把兩條大長腿換了個位置,拿起放在矮几上的長劍,對著商瀾的臉蛋比劃了一下,說道:「你是六扇門的人,應該知道我的手段。如果不想吃苦頭,就千萬不要耍花招。」
商瀾蹙起眉頭,不客氣地反駁道:「蕭大人須知,我也是受害者,若非為了養父,我早就死遁了,大人不該懷疑我。客棧、沱河邊上的李老伯都能證明我說的是真話。」
蕭復笑了笑,「真話,六扇門的人也有真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