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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嫁個好人家都難。
另外,他和兩個弟弟都不是左撇子,父母也不是,商瀾又為何是呢?
他帶著這樣的疑惑,問出了之前一直沒來得及問出口的問題,「商姑娘不記得三歲以前的事,又為何改姓商?」
這是個好問題。
商瀾想了想,「也許幼年時的記憶並不是一點兒都沒有吧。養母讓我搬出來,去辦女戶時又急需一個姓氏,就突然想到了這個姓。」
商雲彥欣慰地點點頭,站起身,說道:「大妹妹,身為兄長,看見你堅持自己,逼蕭復找來宮燕飛的時候,我無比驕傲,也無比想立刻認回你,接你回家。但聽了你的經歷後,我覺得你有一點說得對,如果花樓一事不能得到妥善的解決,生活在民間可能對你更好。」
「但這件事我不能擅自做主,要與父親商議後才能做決定。另外,我還想讓人看看你肩膀上的胎記,你接受嗎?」
現代要驗dna,現在不過是看個肩膀而已,商瀾沒什麼不同意的。
一行人回了廂房。
商雲彥看著屋裡僅有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柜子,眉心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商瀾和兩個婆子去內室看胎記。
她的胎記有點兒像葫蘆,不太規則,但形狀很特別,不難分辨。
其中一個婆子伺候過三歲以前的原主,一見之下激動萬分,連聲嚷道:「大小姐找到了,大小姐找到了啊。」
商雲彥放下了高高懸著的心,走過來,雙手壓住商瀾的肩膀,淚眼朦朧,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商瀾不愛哭,此時也有些動容了。
兄妹倆又聊了許久,送走商雲彥時,天已經黑了。
回來時,周舉人和崔姨娘都在院子裡。
「商姑娘,出什麼事了嗎?」周舉人是讀書人,沒有崔姨娘那般八卦,此問完全出於好心。
崔姨娘也道:「商姑娘,那是你相好吧。」
「崔姨娘!」周舉人斥道,「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憋不死你。」
崔姨娘訕訕,擰著身子跺跺腳,「老爺,人家就是好奇嘛。再說了,商姑娘年歲也不小了,有個未婚夫不是正好嗎?」
商瀾好像明白了,這位是怕自己看上周舉人,同她爭寵呢。
周舉人自覺丟人,隨便敷衍一句,扯著崔姨娘進屋去了。
商雲彥到家時,商祺正在書房繞里圈圈。
「子輕怎麼才回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商祺迎了上來。
商雲彥道:「父親,胎記確實一樣,但……」
「當真?」商祺激動萬分,老淚縱橫,乃至於忽略了商雲彥的「但是」。
「父親,兒子還沒有說完。」商雲彥把他扶到太師椅上,又問,「大妹妹是左撇子嗎?」
商祺止住淚,道:「她是左撇子?」
商雲彥點點頭,「兒子回來時詢問過梁媽媽,她說大妹妹那時候小,看不出什麼,且時間長了,記憶也模糊了,有些事說不準了。」
如果梁媽媽不知道,那就沒人知道了——商祺和蔣氏雖為人父母,但真正伺候孩子的時候極少,對商瀾了解無多。
商祺道:「你祖母是左撇子,還是以胎記為準吧,她肯定是你妹妹。」他擦了把眼淚,「她過得怎麼樣?」
商雲彥道:「父親,大妹妹很能幹,與家裡的女孩截然不同,今天,我因永安寺的事被叫到北鎮撫司……」
他把商瀾與趙世榮等人閒聊時的不卑不亢,以及她面對黎兵和蕭復時的堅定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末了又道,「父親,大妹妹不想回來,她小時候受了很多苦,怕在家裡呆不慣。」
商雲彥準確地解讀了商瀾的意思。
「受了很多苦……」商祺臉色灰敗,緩緩重複一遍,這句話的指向很明確,被拐賣的女孩子大多沒有好的去處,他幾乎沒有勇氣詢問商瀾到底都吃了什麼苦。
商雲彥繼續說道:「洛州的花樓桃花源,大妹妹十歲之前在那裡做小丫鬟,父親要是有機會就平了它吧,他們對大妹妹不好,經常毒打她。」
「豈有此理!」商祺一揮手,矮几上的幾隻茶杯飛了出去,碎了一地。
刺耳的聲音過後,書房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商家百年世家,世襲爵位,女孩子若名聲有礙,一家子都要被人講究,抬不起頭來,如果接商瀾回來,其他幾房都會有意見。
他們父子不能太自私。
商祺思考良久,才道:「你妹妹不但有志氣,還很能幹,抓住宮鴻飛她居首功,皇上欽賜銀腰牌,並要咱家以本家的身份照顧,我已經表了態,要讓你大妹妹做我的義女。」
商雲彥頓時黑了臉,「父親,明明是親女兒,卻要認義女,這不公平!」
商祺道:「我何嘗不那麼想呢?但如果你妹妹不想回來,就另當別論了,唉……」他嘆了一聲,「也算歪打正著,如果你妹妹同意,就是兩全其美。」
商雲彥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如果只認義女,商瀾就不必回家,且有了商家這個靠山,家裡還能名正言順地給財產給嫁妝,確實不錯。
他遲疑著,「那……母親那裡?」
商祺道:「我明日再親自跟她說。」
商瀾這樣的身份,嫁給蕭復並不合適,蔣氏再心疼商芸菲,也只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