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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祺推門進來了,「已經找好人了, 過完年 就拾掇, 到時候你幫家裡出出主意也好, 你這裡的茅房和火牆都不錯。」
商瀾起了身,笑道:「好嘞,那女兒 就不矜持了。」
……
說完閒話, 商老太爺說起賜婚一事,「雲瀾,這件事你不必有負擔,知道嗎?」
商瀾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嗯,沒有負擔, 就是有些尷尬。」
商祺道:「等到了初二,爹讓你母親送她回你外祖家住幾天。」
商老太爺大手一揮,「你這是什麼話,咱雲瀾是那么小氣的人嗎?芸菲便是想去,這個節骨眼上也不能讓她去的,讓外人瞧了,成什麼樣子。」
——親女兒一回來,不但搶了好姻緣,家裡也容不下養女了。
商祺理會得,趕緊解釋道:「父親,不單是芸菲,雲若、芸苒她們也要去外祖家,雲瀾這裡舒服歸舒服,到底還是小,大家住不慣。」
商老太爺冷哼一聲,不再說了。
被自家親爹無腦寵愛的感覺可真好。
商瀾甚至覺得商芸菲有一丟丟的可憐了,笑道:「爹,我沒事,二妹妹 就是自私了點,心思還是挺單純的。」
她九死一生回來,商芸菲還惦記遠方的紀念品呢,也是蠢得可愛了。
商祺點點頭,「謠言說一陣子也過去了,你不要往心裡去。如果你幾個叔
叔嬸嬸給你臉色,你 就告訴爹,爹給你出氣。」
商老太爺聽不下去,又批評商祺,「瞧瞧你,跟孩子說的都是什麼話。他們不開心也是情理之中,但這是雲瀾的家,他們再怎麼不高興,也得給雲瀾留面子不是?」
「雲瀾吶,無論在官場還是家裡,有矛盾才是尋常事。你要學會解決矛盾,而不是蠻幹。能給人留面子時, 就儘量不得罪人;結下仇怨時, 就要一棒打死,絕不容情;如果有解決不了的人和事, 就要暫避鋒芒,回家找你爹幫忙,知道嗎?」
商瀾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說道:「祖父放心,孫女受教了。」說到這,她朝商祺笑了笑,「爹也放心,女兒的能耐大著呢。」
商老太爺欣慰地點了點頭——他問過喬大喬二,都說商瀾頭腦清醒,辦事老道,完全沒有少年人的莽撞,不比浸淫官場多少年的成年人差,甚至更強。
……
第二天是年關。
商瀾不用上衙, 就在床上多懶了一會兒,萎在被窩裡想鄭旺的案子。
她應該安排人在鄭家潛伏的,但大家都忙活一大年了, 就這麼幾天休息時間,實在開不了口。
而且案情並不急迫,目前也沒掌握到實質證據,不如讓這把刀在鄭家頭上多懸幾天。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 就跟鄭家打個心理上的攻防戰吧。
目前來看,鄭家老太態度強硬、人老成精,鄭老二心理素質較穩,不太好攻克。
但還有鄭老頭和幾個兒媳,只要把他們都帶到衙門來審一遍,總會有一兩個守不住的。
「噠噠噠噠……」門外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誒呦,十爺,小少爺,大小姐還沒醒吶。」許媽媽的聲音在窗外響了起來。
「大姐姐。」商雲卓闖進來了,「快起床啦,我要學武!」
「姑姑。」鈺哥兒邁過高高的門檻,「鈺哥兒也要。」
「十弟沒規矩,快出來!」商雲秀在外面大聲喝道。
男女十歲不同席。
除鈺哥兒外,幾位弟弟都在外院擠著住,所以商雲秀不但不敢進來,還要呵斥商雲卓。
商雲卓噘起嘴,小聲說道:「什麼規矩,大姐姐說我還小呢。」
「鈺哥兒也還小呢!」鈺哥兒吧嗒吧
嗒跑過來了,一把掀飛了商瀾的床帷幔。
「喵~」商瀾做了個怪相。
「姑姑醒啦!」鈺哥兒喜笑顏開,立刻向外面報告好消息。
商瀾笑道:「四弟也進來吧,我穿好衣裳了,外面冷,等我刷了牙洗了臉 就帶你們去玩。」
商雲秀立刻進來了,道:「大姐,我要習武。」
「好好好,習武習武。」商瀾從善如流,穿著拖鞋下地,先在鈺哥兒嫩嫩的臉蛋上香幾口,又擼了擼商雲卓的軟發。
……
商瀾飛快地整理完,帶孩子們出了門,先在外面胡同里跑上一刻鐘,活動開筋骨,這才在二進的天井裡教授新招式。
一個教的認真,三個學的也認真,「嘿嘿哈哈」聲傳遍整個院落。
聲音 就是號令。
片刻後,不但商雲彥來了,其他房的幾個堂兄弟也加入進來了。
商老太爺下了場,站在後面跟孫子們一起練,偶爾還指點幾句。他是行家裡手,誰做的好誰做的不好,一眼 就知道了。
商祺兄弟,以及一乾女眷等長輩站在廊下饒有興致地看熱鬧。
……
習完武,各房回各房用早飯。
商瀾洗完臉,換了衣裳,在去前院的路上遇到了商芸菲。
商芸菲穿著一席正紅色緙絲的大衣裳,足蹬一雙繡著紅色圖案的麂皮小靴——儘管樣貌有些壓不住如此鮮艷的顏色,但喜氣十足,契合當下的氣氛。
她盈盈一禮,笑著說道:「大姐姐送我的水杯很好看,我很喜歡。」
商瀾在洛州沒買東西,但琴州買足了——兄弟姐妹們每人一隻大號的冰裂瓷水杯——商家人不缺這個,送的 就是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