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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雲彥、商芸菲隨後進來,一同行了禮:「父親。」
商祺走到待客區,在首座坐下,說道:「都過來坐吧。」
等蔣氏落座後,商雲彥在商祺下首坐了,道:「難怪蕭復突然去了永安寺。」
「爹爹,娘親,我不要嫁給他。」商芸菲抹著淚,靠在蔣氏懷裡。
商祺又嘆了一聲,「傻丫頭,聖旨都下了啊。」
商芸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那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蕭閻王啊。」
書房靜謐,哭聲尖銳。
三個成年人面面相覷,卻一時不知該如何勸解。
蕭復身份高貴,官至三品,深得皇上信重,容貌更是人中翹楚,奈何脾氣不好,殺人不眨眼。
蔣氏抱著商芸菲也哭了起來。
商祺這才有些慌了神,柔聲說道:「夫人莫哭,其實蕭大人並非世人想像的那樣,他只是看著嚴厲了些,在錦衣衛和北鎮撫司,從不曾有過任意傷人之事,可見傳言不足為信。」
商雲彥也道:「是啊母親,今天我和菲菲與他照過面,其人儀表出眾,處理案情有條不紊,著實不是凡人。」
蔣氏擦了淚,「當真?」
商祺道:「子輕什麼時候撒過謊,夫人切莫哭了,帶菲菲回去吧,洗漱洗漱。」子輕是商雲彥的字。
蔣氏雖嬌柔,卻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同兩個媽媽一起,架著泣不成聲的商芸菲出去了。
商祺揉揉太陽穴,又是一聲長嘆。
當年他弄丟了三歲的嫡長女,妻子傷心至極,一直有心結,想過繼其三妹的二女兒以彌補膝下空虛,他為補償妻子,同意了。如今十幾年過去了,過繼來的孩子已經談婚論嫁了,他的孩子卻仍不知所蹤。
她有沒有活著,活的好不好呢?
商雲彥忽然清了清嗓子,「咳咳……」
「子輕想說什麼?」商祺切斷思緒,把自己從悔恨的深淵裡拉出來。
商雲彥站起身來,說道:「父親,我和母親在永安寺碰到一個女孩子。」
商祺道:「嗯。」
商雲彥繼續說道:「她的眼睛和嘴巴和父親極為相似,年齡也與大妹妹相仿。」
商祺搖搖頭,「這麼多年過去了,咱家找到的相似的孩子還少嗎?唉……不要再提了。」
「請父親聽我說完。」商雲彥堅持道,「今天,永安寺又出案子了,飛花令一案,負責此案的女孩子是慕容飛的養女,就是被慕容家趕出去的那個,她改了名姓,其同伴稱她為老商。」
「什麼?」商祺睜開眼,腰杆也直了起來,「姓商?為什么姓商,慕容飛有姓商的親戚嗎?你莫不是聽錯了吧!」
「千真萬確,就是老商。」這是商雲彥在竹林外面聽到的,清清楚楚,絕不會錯。
商祺的眼裡有了光,但很快又暗淡了,「她在六扇門,一定聽說過你妹妹的事。為擺脫困境,很可能想通過你妹妹的事攀上咱家。」
商家被騙過好幾次,每次都是空歡喜一場,那種大起大落的滋味商祺不想再經歷一遍。
商祺想了想,又道:「如果有懷疑,就告訴你母親,讓她派人打聽打聽她肩甲上有無胎記。」
商雲彥點點頭,很快又搖了搖頭,問道:「父親,皇上的聖旨是怎麼下的?」
「說是嫡長女。」商祺道,「怎麼了?」
商雲彥道:「既是如此,這件事就讓兒子親自操辦吧。」
商祺了悟,「對,你說的極是。你妹妹命苦,萬一真是她,就絕不能讓她繼續苦下去了。」
說完,他涼颼颼地看了一眼,立在角落裡的小廝和婢女。
二人趕忙上前表了態,說此事絕不會外傳。
……
蕭復的親衛很快就帶回了商瀾提出的全部東西。
而且,工部知道硝鏹水的用途,聽說要溶銀,直接就把正品拿來了。
商瀾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裡,飯也吃得香甜了。
午飯後,得力幫商瀾把陶罐清洗乾淨。
商瀾往裡倒入少量的水,放一隻乾淨的茶碗進去,再把蓋子的凹型面朝上蓋好,坐到小火爐上開始燒。
蕭復坐在官帽椅上,伸著大長腿,和謝熙一左一右、齊刷刷地看著商瀾。
謝熙欲言又止,看看蕭復,蕭復抬了抬下巴。
謝熙懂了,遂開口問道:「老商,這是做什麼?」
商瀾道:「做一種極乾淨的水。」
蒸餾水。
鍋熱了,商瀾把冰塊倒在陶罐的蓋子上。
蓋子遇涼,會加速水蒸氣在蓋子下面凝結,凝結的水蒸氣越積越多,就匯集到茶盞里了。
如此反覆操作,大概一個時辰後,他們得到了足夠的蒸餾水。
硝鏹水太濃,需要稀釋,用蒸餾水即可。
商瀾用的量小,危險也不大,這個過程只要謹慎小心,做好防護即可。
把銀粉放入稀硝酸里,完全融化後,過濾掉雜質,在火上慢慢加熱成晶體。
拿到硝酸銀晶體,用一定比例的蒸餾水溶解,就是硝酸銀溶液。
忙完這一切已經是二更時分了。
謝熙一個又一個地打著哈欠。
蕭復站在書案後的劍架上,一邊親手擦拭每一把寶劍,一邊暗戳戳地注意著商瀾的每個動作。
商瀾把溶液封在小瓷瓶里,放在書案上,說道:「好了,現在就等天亮以後了,如果晴天,那麼明天就可以了,如果陰天,我們就得等天晴。」她有些懷念現代的紫外線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