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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復道:「大公子,你怎麼說?」
宮燕飛滿眼是淚,說道:「昨日本來應該由我陪母親去永安寺聽法的,但臨去前鴻飛說他想出去走走,所以,昨日我一直在家讀書。」
「大哥,你信佛,我不信,陪母親去永安寺的一直是你。」宮鴻飛道。
黎兵等人有些懵,一會兒看看宮大,一會兒看看宮二。
蕭復笑了起來,翹起二郎腿,說道:「二公子腦子差些,學識差些,就連運道也差了些。眾所周知,本官喜刑訊,愛逼供,但這次就算了吧。既然有指印為證,本官便給首輔大人一些面子,以指印為主,二公子就認栽吧。」
「憑什麼,你憑什麼?」宮鴻飛陡然變色,瘋了似的朝蕭復撲了過去……
一聲清越的劍鳴,寒氣逼人的長劍架到了宮鴻飛的脖子上。
宮鴻飛收勢不及,脖子被長劍刺破,鮮血長流。
蕭復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憑什麼,就憑我這顆不輸於你哥的腦子,以及手上這把長劍,如何?」
「蕭大人,不是我,我要找我父親!」宮鴻飛又冷靜了。
蕭復左手動了動,長劍也在他脖子上反覆蹭了蹭,「噓……」
宮鴻飛吃痛,但態度不改,「蕭大人,我要找我爹。」他適應得很快,又鎮定不少。
王力和李強上了前,一人壓一隻肩膀,把宮鴻飛壓回原處。
蕭復把長劍扔給蕭誠,吩咐道:「黎大人,去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根光滑的布繩找出來……切記一點,讓宮府之人始終陪同。」
宮鴻飛臉色變了。
王力讓李強抓著他,先搜身上。
身上沒有。
這也正常,但凡來北鎮撫司的人都會多做一重準備,那種東西他不敢帶過來。
這時,宮燕飛穩住了情緒。
他探究地看著宮鴻飛,漂亮的丹鳳眼裡滿是不解和憤怒。
黎兵帶人去東城的首輔府,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宮鴻飛的書房裡找到了一條兩尺長的軟布繩。
在這間書房裡,他發現一個事實——商瀾在美人丘所言如同神箭手射出的羽箭,箭箭命中紅心。
——除了那條布繩,書房裡的所有物品都極整潔,青磚地面橫平豎直,無一絲塵土,書架上的書按照大小薄厚顏色排列,整齊有序,書案上掛著一排毛筆,不但從大到小排列,而且所有帶字的面都朝向一方,一絲不差。
黎兵真有些佩服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商瀾究竟如何推斷出來的呢?
快到鎮撫司時,他才勉強得出一個結論:無論如何,慕容飛絕沒有這個本事,她很可能是蒙的。
「大人,找到了。」黎兵把一條藍白兩色府綢布條編織的繩子呈到蕭復面前,「卑職搜查時,全程都由宮家三老爺陪同。」
蕭復仔細觀察。
繩子很髒,藍色部分不甚明顯,白色部分黑得發光。
顯然為經常撫摸所致。
蕭復想起了商瀾說過的話,兇手為挑釁她才殺的人,所以推斷此人一定會在竹林外看她的熱鬧。
他之前還將信將疑,現在終於明白了:宮鴻飛確實有病,他不但會去看商瀾的笑話,而且還會反覆撫摸繩索,以時時回味殺人時的快感。
殺人很有意思嗎?
蕭復蹙起眉頭,回想著十五六歲時經歷的兩場廝殺……嗯,他雖不喜歡,但他覺得他能明白宮鴻飛的感受。
「嘖!」他搖搖頭,有本事殺土匪、殺敵人,殺無辜的女人算什麼本事呢?
蕭復鄙夷地看著宮鴻飛,道:「拿下他。」
宮鴻飛無可狡辯,看都沒看宮燕飛,任憑錦衣衛帶了出去。
宮燕飛茫然地看著門口,過了好一會兒才木木地說道:「蕭大人,下官告辭了。」
……
蕭復吃過午飯,帶著兩張指印和一條繩子去醇和園勤政殿面聖。
首輔宮大人、衛國公商祺、刑部尚書廖仁傑廖大人等官員恰好都在。
「重之你來得正好。」昭和帝的臉色不大好看,「說說看,今天上午怎麼回事?」(重之,蕭復表字,讀chong,非zhong)
蕭復行了禮,道:「皇上,飛花令一案的兇手剛剛落網了。」
「哦?」昭和帝有些驚訝,「當真?」
「當真。」蕭復親自把兩隻匣子呈上去,先取出兩張印著指印的紙,「這些都是證據。」
一干大臣坐不住了,紛紛起身看了一眼。
字條上指印較為紛雜,昭和帝短時間沒看懂,遂問道:「這些指印怎麼了?」
蕭復道:「這張字條是兇手昨天殺害死者時留下的,而這一張,是宮二公子宮鴻飛的指印,與字條上的指印完全一致。」
說到這裡,他再取出那條繩子,「這是在宮三老爺的陪同下,從宮二公子書房裡找到的繩子,花紋與死者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宮大人!」
「皇上,宮大人昏過去了。」
昭和帝吩咐道:「宣太醫,馬上宣太醫。」
宮執中是氣血攻心,問題不大,商祺捏幾下人中,人就醒了。
他萎靡不振地靠在太師椅上,顫巍巍地問蕭復:「蕭大人,有沒有可能搞錯了?」
蕭復道:「宮大人,宮鴻飛為脫罪,否認昨日去過永安寺的事實,並推給其兄宮大公子,即便對上指紋,也試圖一口咬定,字條是宮大公子讓他寫的,以上事實,宮大公子始終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