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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
商家的貴婦們早早出了門,帶著兒女, 奔赴各個娘家。
蔣氏帶孩子們去城北的廣義侯府。
這是商瀾回家後,第一次去外祖家——以前非是她不想去, 而是一直沒機會去。
蔣氏幼年喪母。
廣義侯再娶的女人對蔣氏不好, 於是, 有繼母便有了繼父。
蔣氏與同母妹妹相依為命,她在十歲時生過一場大病,若沒有妹妹大鬧侯府, 逼繼母找來大夫,只怕早 就香消玉殞了。
她欠妹妹的,這是她對商芸菲盡心盡力的最大原因。
商瀾認祖歸宗後,一是忙,沒時間拜訪侯府;二是蔣氏對娘家沒有感情,非是過年,從來都是禮來人不來。
雖說有孝道約束,但衛國公勢大,廣義侯府人才不濟,早已衰敗,蔣家即便牢騷滿腹,卻也不敢在外面說蔣氏半個不字。
……
蔣氏下車時,她的二妹杜蔣氏已經到了。
「姐。」杜蔣氏親親熱熱地撲了過來。
「艾雯!」蔣氏拉住杜蔣氏的手,「這些日子可好?」
「好著呢,姐姐也好吧。」杜蔣氏笑著問道。
「我也好。」蔣氏招手讓商瀾和商芸菲上了前,指著商瀾
道,「這 就是雲瀾,雲瀾快叫姨母。」
商瀾的目光在兩姊妹的臉上飛快地掃了一下。
二人容貌很像。
蔣氏嫁得好,日子過得舒心,氣度上雍容一些。
杜蔣氏嫁的是商賈之家,精明外露,稍顯小家子氣——廣義侯女兒多,錢少,除蔣氏之外,女兒們不是換錢, 就是換了其他好處。
她長揖一禮,道:「雲瀾見過姨母。」
「誒。」杜蔣氏答應一聲,臉上笑意更盛,但不達眼底,「姐姐,這孩子長得可真像姐夫。」
蔣氏笑道:「可不是嘛,她一回來,我家鈺哥兒都要靠一邊了。」
「哈哈……真的麼,那芸菲呢,芸菲豈不是更要落到後面了?」杜蔣氏話裡有話。
商瀾笑了笑,心道,終於來了。
她用餘光瞄了一眼商芸菲,後者正好也在看著她,目光中內涵豐富。
以她的經驗來看,嫉妒居多。
蔣氏像是什麼都沒聽出來,笑道:「哪有什麼前面後面。雲瀾不在家裡住,六扇門差事繁重,一出門 就是兩個月。你姐夫也是,兵部事情多,天天都在衙門裡,連秀哥兒和卓哥兒的功課都考較不了呢。」
商雲彥打了一躬,「子輕見過姨母。」然後對蔣氏說道,「母親,這裡風大,進去說話吧。」
「好,聽我兒的。」蔣氏下了台階,挽著杜蔣氏進去了。
商瀾和兄弟們會同幾個表兄弟、表姐妹一起進了側門。
蔣氏歸家在蔣家是件大事,幾個舅母聽到稟報,已經迎到二門門口了。
簡單寒暄後,大家去了正院花廳。
廣義侯六十歲左右,微胖,老態十足,精神尚可。
侯夫人五十多歲,保養得不錯,膚白貌美,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一般來說,母親對兒子的容貌影響更多些,商瀾的四個舅舅長得都不錯,各個儒雅俊美。
這導致商蔣氏和杜蔣氏略顯平庸了些。
商瀾同幾個兄弟一起給廣義侯夫婦行了禮。
廣義侯挨個問了問,問到商瀾時他變了臉色,說道:「雲瀾回來有一陣子了吧。」
商瀾答道:「雲瀾回來有幾個月了,因著公務繁忙,一直沒顧得上來看外祖父,厚顏請外祖父原諒則個。」
廣義侯冷笑道:「公務繁忙?
一個大捕頭罷了,好大的官威啊。」
商雲彥上前一步,說道:「外祖父息怒,雲瀾負責京畿地區的大案要案,經常忙得顧不上吃飯。此番去洛州兩個月,宋立恆一案便是她的功勞,皇上親自下旨,她現在已經是副門主了。」
「啊?」
「副門主從四品吧。」
「對,從四品。」
「這才幾個月呀。」
「嗯,這丫頭厲害,咱們還是不得罪的好。」
……
廣義侯怔了片刻,目光在自家兒孫臉上一掃,精氣神萎了下去。
他嘆了一聲,勉強說道:「雖是姑娘家,卻也很能幹。好了,我乏了,你們小輩出去玩吧。」
商瀾再行一禮,與同輩的兄弟姐妹們去了花廳西次間。
她一開始以為自已應付不來這麼多人,但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不是應付不來,而是沒人讓她應付。
她與商雲彥兄弟坐在一起,像看電影一樣看著其他人的熱鬧。
能融進去的只有商芸菲一個。
她與幾個表姐妹湊在一起正說著什麼,說幾句, 就會有人看商瀾一眼。
那些目光中有震驚,有恐懼,還有許多許多的不屑和鄙夷。
商雲卓生氣了,說道:「姐,要不是你說男人不能打女人,我都想打她們一頓了。」
商雲秀拍拍他的肩膀,「十弟,你覺得你是男人嗎?」
商雲卓沒懂他的意思,反問道:「四哥,我怎麼 就不是男人了呢?」
商雲秀道:「以你的年紀頂多算男孩,不算男人。」
商雲卓攥起小拳頭,喜道:「姐,那我是不是 就能打他們了?」
商瀾捏捏他粉嫩的小臉,「打他們作甚,手怪疼的,為了幾個蠢人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