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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對著安平郡王賠禮道歉:「王爺息怒,小女無才,不知是哪個狗奴才亂嚼了舌根,小女才會胡說八道。還望王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與她一個小女子一般計較。」
第8章 觸之必死
東方嶺不語,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馮歲歲卻好像沒有自覺似的,完全不懼他。
她遮唇一笑:「呀,看我這沒有腦子的,竟然用錯了詞,想必王爺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跟我這小女子一般見識。」
她這話說的巧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他扣了一頂高帽子,要是安平郡王發怒,便是他氣量不夠。
她視線不退縮,直直的和他對視上。
東方嶺的思緒因為她的眼神飄得有些遠了。
他出生之時電閃雷鳴,殿外天空上盤旋著成百上千隻烏鴉,啼叫聲不絕。
國師預言他是男生女相,克父克母,將來更會弒兄殺父,是為災星。
他的父皇下令處死他,是在他的母妃死死哀求下,才保住他一條命。他一出生就被送到寺廟寄養,遠離皇宮,在他八歲那年,又被送到苦寒的邊關。
他十歲一戰成名,十二歲率領三萬老弱病殘的士兵大勝南清國十萬精兵,十三歲在糧盡彈絕的情況下攻下南清國三座城池……
十七歲時,新皇登基,邊關戰急,新皇為樹立威信,親自上陣殺敵。新皇紙上談兵,不顧他勸諫被南清國圍剿。他孤身一人去救新皇,被敵國戰將用長矛刺穿大腿,摔下戰馬,從此成了雙腿殘疾的廢物。
也是因為這樣,新皇得以讓他活命,成了眾多皇子中,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被賞賜拜封為安平郡王。
東方嶺眼睛眯了眯,不,他最後還是死了。一晃十二年,新皇並沒有因為他殘了就放過他,只不過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置他於死地。
他死於十個月後,他被遣派到邊關守城,城破人亡。
一直到他被敵國將軍割下頭顱時,他才知曉,當年新皇是故意陷入險境,新皇和南清國串通好,只要殺了他,便將三座城池還給南清國。
沒想到敵國將軍一時心軟,陰差陽錯的將他雙腿致殘,新皇想再殺他,援兵卻在這時到了。新皇為了自己的名聲,這才繞了他一命。
就是這次城破,也是因新皇近年迷戀上煉製仙丹長生不老,身子越發衰敗,新皇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想為自己子孫善後,將他剷除。
他的一生,為國鞠躬盡瘁,為兄弟兩肋插刀,到了最後,卻落得一個死不瞑目的下場。
他不甘心。
也許是老天開眼,他再醒來時,卻是回到了十七歲。
重活十二年,他步步為營,還從未遇到過如此膽大的女人。
他生平最恨別人用他的樣貌說事,這是他最大的逆鱗,觸之必死。
不過,這女人如此說他,他竟不覺得生氣,還覺得十分有趣。
不光如此,這膽大滔天的女人還敢和他對視,要知道就算是新皇,也不敢輕易與他對視。
許是殺戮過太多人,他身上的戾氣和殺伐之氣太重,他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見過他的人都俱怕他。
東方嶺手中的摺扇柄一下一下的敲在輪椅木質的扶手上,眾人皆是提心弔膽的不敢大喘氣,偏偏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毫無自覺的看著他。
他垂了垂眸子,收回了視線,長長的睫毛似是輕羽一般微微下落。
身後面無表情的侍衛也皺起了眉,似乎有些苦惱。王爺要是讓他殺了這丑了吧唧的姑娘,他該從脖子下手,還是從胸口乾脆的來一刀比較好?
就在鎮國公準備再開口求情時,東方嶺大手一揮,展開了摺扇,發出一聲低沉悅耳的笑聲。
「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本王自然不會跟一介女子計較。」他挑眉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容。
馮歲歲差點被他一句話氣吐血,這男人的嘴還真不是一般的欠,她噎了他一句,他就回敬她一句。
她撇過頭,不再理會他。
李氏見安平郡王竟被馮歲歲三言兩語化解了怒氣,不由得大失所望。
她調整了下心態,沒關係,大不了繼續完成她的計劃,總之這賤蹄子今日總歸是逃不過。而且安平郡王在這裡,若是當個見證人,看見了從馮歲歲房中搜出髒物,那老爺便是有心偏向這賤蹄子,也不能偏袒了。
「老爺……麟兒的事,妾身實在是放心不下,求老爺做主……」李氏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馮云云也扯了扯鎮國公的衣袖,面目悲戚:「父親,小弟可是您唯一的香火……您不能不管小弟啊!」
鎮國公猶豫了一會,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兒,又想起了自己唯一的兒子,咬了咬牙道:「歲兒,父親知曉你定不會做出陷害自家人的糊塗事,便讓這道士看上一看,也好安心些。」
馮歲歲心中嗤笑,她就知道這鎮國公絕對是會同意李氏搜查的命令,古人最重視香火,她這個女兒就顯得無足輕重。
「父親的吩咐,我又怎能不從?只不過這道士口出狂言,認準了髒物在我院中,若我院中沒有髒物,不知父親又該如何?」她蒼白的小臉,越發的沒有血色,在這寒春,看著單薄而又無辜。
鎮國公沉吟片刻,想了想道:「若是這道士沒從院中找到髒物,便是弄虛作假,敢在老夫這國公府放肆,便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