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鎮國公大步流星的朝這裡走來,正巧碰見那婢子將凍得暈倒的麟兒撈了上來。
他定睛一望,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鎮國公顧不得還當著離王的面,怒斥道:「這是怎麼回事?麟兒怎會落水?」
那聲音帶著滔天的火氣,眾人都不由得垂下了頭,而摔倒在地不曾起身的白姨娘,蹭蹭的爬了起來,跪著爬到了鎮國公的腳邊。
她抬起紅腫了半邊的小臉,淚眼汪汪的低聲啜泣:「是,是大小姐!」
鎮國公緊皺眉頭,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馮歲歲,繼而又將頭扭了回來,冷喝道:「說清楚!」
白姨娘的眼眶還在往外溢著淚水,但她的聲音卻十分沉靜:「妾身好心想和大小姐親近一番,誰知大小姐卻打了妾身,道是妾身這等出身的女子,不配與大小姐說話。大小姐,她還......還將妾身身旁的小少爺推進了湖裡,說要誣陷妾身......」
說道最後,她已經是聲不成泣,儼然是要哭暈過去的勁頭。
而一旁將麟兒救上來的婢子,也是撕心裂肺的哭泣著,她搖了搖麟兒的身子,麟兒卻絲毫沒有反應,身子軟軟的任由她搖晃。
那婢子顯然也是慌了,沐管家只吩咐了待到白姨娘將馮歲歲激怒,她趁亂將小少爺推進湖裡,再連忙救起來便是。但卻並沒有交代後續之事,誰知小少爺身子這麼弱,她身手已是極快,在一息之間就跳入湖中將小少爺救了出來,但他還是生死不明的暈著。
鎮國公顧不上腳下哭泣的美人,疾步上前探了探麟兒的鼻息,在發現麟兒還有氣息時,他堪堪的鬆了口氣。
而後他對著一旁站立的婢子怒斥道:「速去請來郎中!」
婢子連忙應下,她一陣小跑著,跑去尋郎中去了。
鎮國公將事情安排好,黑著一張臉轉了過去,對著馮歲歲呵斥道:「你便如此容不下老夫新納之妾?心狠手辣到要打了她後,還要把麟兒推進河裡,藉此來污衊她?!」
馮歲歲一臉平靜,連慌亂都不曾有一點,她就那般安靜的望著鎮國公,直將他看的撇過頭,她才淡淡問道:「父親便這般不信任女兒?」
許是她的眼神太過淡然,直逼得鎮國公有些慚愧。
是啊!多少次了,每次他都從來問也不問,聽了別人的一己之言便直接將她定罪,好似她已經被冤枉了許多回。
見鎮國公那模樣,馮歲歲便知道她這步棋走對了,鎮國公最是容易心軟,但若是觸及了他的底線,他也可以鐵石心腸。
若是她方才急急的否定白姨娘的話,只會適得其反的進一步引起鎮國公的惱怒。因此她反其道而行,偏偏一臉淡然,讓鎮國公下意識的認為是自己冤枉了她。
馮歲歲苦笑一聲,低聲喃喃道:「便是因為沒了娘親的庇護,這偌大的國公府竟容不下歲兒了......」
那聲音雖低,卻足以讓鎮國公聽清楚。
他不由得老臉一紅,他如今都在做些什麼?
歲兒沒了娘親,又與夫家退了婚,他這個做父親的再不信任她,哪裡還有歲兒的容身之處了?
白姨娘似乎有些吃驚,馮歲歲僅用了三言兩語,竟然這般輕易的將鎮國公那怒火卸了去。不過如此,鎮國公還一臉愧疚的望著她,似乎是很內疚。
見眾人不語,馮歲歲對著白姨娘俯視著,她居高臨下的,帶著一絲蔑視的輕聲道:「我打了你是事實不錯,那是因你欺上犯下,對本小姐不尊。」
而後她聲音一頓,緩聲喝道:「但你說我將麟兒推下湖,我卻是不認的。僅憑你一個妾氏之言,便要給我扣下斷父親香火的謀殺之罪,如何服眾?」
「就是,就是大小姐你啊!方才妾身與小少爺好生站著,若不是你打了妾身,還將小少爺推下去,難不成小少爺是自己掉下去的?」白姨娘有些遲疑,但在掃到麟兒身邊那身材矮小的婢子時,她咬著牙繼續誣陷道。
「哦?」馮歲歲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漫不經心的望了一眼眾婢,她溫和的開口:「既然你如此說,那不知除了你,還有哪個婢子親眼看到了是我將小弟推進的湖裡?」
她特意將『親眼』兩個字咬的重重的,似乎是生怕那些婢子聽不清一般。
雖然她表情溫和,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冰霜,直直的刺進眾婢心中。
若是方才,這些婢子恐怕還想在白姨娘面前爭先恐後的表現一番,個個都願意出來指認她。但在看到鎮國公那偃旗息鼓還面帶慚愧的模樣,她們都猶豫了。
生在這種富貴的府中,哪個婢子還沒有點眼力勁了,鎮國公分明是想起了自己逝世的夫人,連帶著對馮歲歲也生出了愧疚之心。這個時候,她們要是作死上去胡言亂語,那便保不准今日被處置的是誰了。
「看起來,似乎是沒有人看到了?」馮歲歲歪了歪腦袋,語氣還帶著些天真。
眾婢皆是大氣不敢喘一下的望著她,生怕她問話問到自己頭上。
馮歲歲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望著白姨娘,語氣輕飄飄的:「連白姨娘的婢子都沒有看到是我將弟弟推進的明月湖,白姨娘怎地眼睛這麼尖,偏偏說是我推的呢?」
鎮國公此刻也已經聽明白了幾分,看來不是歲兒容不得白氏,而是白氏有心污衊歲兒啊!
他抖了抖鬍子,怒視著白姨娘,望著她有些哆嗦的身子,清喝道:「你還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