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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有點熱,付澤的手心隱隱的起了點汗,他抽紙擦了擦。
「你對我找女朋友有什麼想法嗎?」
付國興說:「我沒什麼想法,你自己喜歡就好,戀愛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我們做長輩的多干涉沒用。」
「身份家境都不在乎嗎?」
「我們自己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沒資格起挑別人。」
付澤想了想,說:「爸爸,我做什麼決定,你都會支持我是嗎?」
付國興夾菜的手停了停,詢問的看著他:「你怎麼了?女孩子情況很特殊?」
「嗯。」付澤點頭,「是挺特別的,擔心你們不接受,所以一直沒說。」
付國興表情也稍稍嚴肅了點,猜測道:「比你年紀大?做的特殊工作?」
「那倒不是。」
付國興明顯輕了口氣,一笑:「那我想不出其他還有什麼重要的了,你說說看。」
付澤抬起頭,淡聲說:「我跟趙飲清在一起將近三年了,我很愛她。」
付國興臉上的笑意肉眼可見凝固住,隨後緩慢收攏,放了手裡的筷子。
「對,我的女朋友就是她。」付澤 一字一句的說,「趙飲清。」
周邊的喧囂還在繼續,他們這一桌卻靜的離譜,將來的風雨藏在周邊的走動話語聲中,一點一滴的滲出來。
片刻後,付國興說:「我不同意。」
「我跟她並沒有血緣關係,而且……」
「我不同意!」付國興隱忍著怒意大聲道,「你這麼做讓別人怎麼看我們一家?又要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笑柄嗎?你讓我怎麼去面對她母親?」
「生活是自己的,為什麼要關心別人的看法?爸……」
「不用說了。」付國興按了按胸口,一副被氣的要厥過去的模樣,「你倆趁早斷了,往後能少接觸就少接觸,如果你準備一意孤行,那也可以,你趁早回來給我收屍。」
「爸!」
付國興霍然起身,身後的椅子被撞開,發出刺耳的聲響,有好奇的視線往他們身上轉。
有種好像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錯覺,走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似的抬不起頭了。
那幾年是付國興想都不敢想的噩夢,他安分守己,恪守本分,是老實男的典範,這輩子都沒出過圈,卻被前妻害的差點爬不起來。
原本也沒想過要再婚,是付澤一直希望他能有正常的生活,多個人陪伴,也多個好心情,找到合適的老來伴不容易。
後來遇上了閆巧春,這個離異女人長得漂亮不說,想法也簡單,沒有那麼多的花花心思,稍微接觸了一下,覺得相處特別舒服,漸漸了也就彼此有了好感,年數一長自然也就有了扯證的想法。
但鬼知道老的在這頭恩恩愛愛,小的背地裡也搞一塊去了。
付國興近乎落荒而逃的上了車,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覺得這事棘手極了。
比起付澤找個媽媽輩的女人還棘手。
這天之後付國興給付澤的電話多了很多,基本是要求他報備一下學校生活,有些話題雖然不涉及,但大家心裡明白這就是典型的查崗,並且是無聲的催促。
催促他拋棄自己愛的女人,回歸正常的生活。
這事付澤沒跟趙飲清提,問題沒解決提了也沒用是不是?
某個下午他接到一個陌生來電,是個座機。
接通後,對方說:「你好,付澤,我是蔣光明。」
付澤愣了下,說:「蔣醫生 ?」
「是。」他在那邊輕笑了聲,「好久不見,這會有時間聊聊嗎?」
「好的。」付澤起身走出寢室,往偏僻角落走,「您說。」
「你父親這幾天又來找我做諮詢,這事你知道嗎?」
「我不清楚。」
蔣光明是付國興的心理醫生,也是付澤高中同學的哥哥,第一次見面那會他剛進入這個行業,付國興算得上是他真正意義的第一個病人。
付國興那會有很嚴重的焦慮症以及輕微抑鬱,在蔣光明這裡做了很久的治療才得到緩解。
現在會特意找過去,顯然情緒又有點不受控制了,源頭是什麼,彼此心裡都清楚。
「聽說你父親有了新的愛人,但對方對他的病情並不知情,因為擔心暴露,所以更加焦慮,這是個惡性循環,我今天來電話就是想讓你多注意一下,以免發生什麼不愉快。」
付澤站在樓道的窗口前,這時低低的「嗯」了一聲,說:「謝謝。」
「還有一點,你父親這次突然不願提到你,或者說提起你的時候反應很大,並且對我有了防備心,這並不是什麼好現象,我猜測他的情緒起伏應該跟你有關。」
付澤說:「是,確實跟我有關。」
蔣光明沒細究,只說:「那你多注意,幫你父親調節一下,希望他下次過來的時候狀態能好一點,或者可以開口跟我聊聊你,這樣病情才能有起色。」
「謝謝你,蔣醫生。」
蔣光明說:「不要緊,其實本來不該打這個電話,但因為我們都是熟人,而且我個人覺得你父親的情況可以及時制止,所以才跟你通個氣。」
「我明白,我好好處理的,麻煩您了。」
電話掛斷後,付澤重新回到寢室,坐到電腦前,好半晌什麼都沒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