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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根本不敢抬眼,但他可以感覺出來沈度還在看著自己。
江沅大口呼吸幾次,終於豁出去了,抬起眼睛,說:「沈老師,我——」
話還沒說完,江沅就被嚇了一跳。
沈度眼睛是發紅的,正直直地盯著他看。
江沅心裡突地一顫,想說的話梗在喉間。
見江沅被嚇著了,沈度也回過神來,他閉閉眼,又復睜開,眼神已經回歸他一貫的平靜、冷淡,仿佛剛才那副樣子只是江沅的錯覺,他再次問:「還好嗎?拍這內容……不習慣?」
他這樣,江沅都懷疑自己之前看錯了,抑或想多了,沈度只是表演而已,或只是入戲而已。對影帝,他也不好說什麼了,只點點頭,道:「還好。沒不喜歡。」不然還能回答什麼呢?
聽到這個答案,沈度唇角輕撩了下。
…………
又拍攝了四場戲後這一天就宣告收工了。對一天能拍多少導演之間差距極大,有的導演一天能拍二三十場,有的導演一天只能拍兩三場,王金髮是五場左右,上部片子是,這部片子也是,他對自己片子質量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吃過飯,江沅先跟王金髮等針對角色聊了會兒,他聊心理,又聊表現,把次日要拍攝的幾段內容過了一遍。每一回他說到「辛願」都會興奮、都會激動,甚至能說到天亮,不用吃飯也不用睡覺。他很珍惜這段日子。江沅記得,上一輩子,當初拿到《櫃》的本子後,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讀,讀完了又翻回扉頁,再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連扉頁上的電影名都沒放過,全盤朗讀,宛如在進行一場最為虔誠的儀式。進組後的圍讀等等他也全部珍惜極了,從未遲到,從未偷懶,只想記住每分每秒,而到真正開機那天,他更是盡他自己百分之百的全力了。
跟王金髮道別以後江沅去了沈度房間。他倆明天有對手戲,今天晚上也需要先對對台詞,做做磨合。對方是影帝,他是新人,因此,每回都是江沅主動。
電影劇組給沈度的待遇很好,房間很大,江沅沒跟沈度寒暄,二人直接進入正題。江沅始終無比投入,有種光彩從他清瘦的身體裡煥發出來,沈度真喜歡這樣的他,心尖兒腫腫漲漲的,新綠蔥蘢、枝繁葉茂。
明天還有一場吻戲。大約一個小時以後,江沅看著王金髮那比較簡略的腳本,問沈度:「嗯……沈老師,明天這場……你想怎麼演?我配合下。」江沅知道,吻戲最好被演員們提前磨合。這個東西需要默契,否則牙齒磕啊碰啊的,這個戲就沒法兒演了,王金髮會「教育」他們的。王金髮並不愛罵人,但愛教育。
落地窗前,沈度靜靜看著江沅。
江沅又有一些尷尬:「這場……辛願還是比較青澀的,姚震占據主導地位。姚震是讓著辛願好呢,還是比較兇猛好呢?您想怎麼演?」
然而同時,江沅不得不承認,他還有著一些期待。此前兩場親密的戲他真的是太刺激了也太舒服了,江沅覺得,男人真是太悲哀了,一生被本能左右。一個男人的一輩子就是一場春夢而已。
「嗯……」似乎看透了江沅,沈度說,「姚震先是嘴唇貼著。」說完,他的手挺自然地把江沅後頸攬了過來,自己的唇離江沅的唇大約只有兩三厘米,讓江沅明白角度等等,灼熱氣息打在對方唇上,「大約這樣……」
江沅身體一僵,不過,他還是輕輕抖著,對對方說:「好……好的,我知道了。」
「然後,姚震……」沈度頓了頓,似乎在想如何描述,然而,片刻之後,沈度就讓自己的唇輕輕貼上江沅的,輕抿兩下,又抬起來,垂著眸子,說:「先這樣……」
「!!!」江沅怔了。
他很清楚自己應該推開對方遠離對方,可他太舒服了、太喜歡了,他閉上嘴,還把雙唇藏了起來,反回去咬住,不過,一會兒後,江沅就又撒開了,像在等著對方繼續「演」。
於是沈度沒放過他。
幾秒鐘後,沈度左手拇指食指牢牢鉗住江沅下巴,掰了一個角度出來,自己則是再次覆上,輕輕地嘬對方唇珠兒,一下一下流連忘返,而後又嘬江沅下唇正中央的那道凹線,一邊說:「就這樣……」沈度聲音低沉性感,喃喃地道:「這樣……」
房間裡面燈影模糊,人影跳躍。四處都是情的氣息,腥甜著,粘稠著,既虛無又真實。黃色燈光在屋子裡緩緩流淌著,像一條河,整間屋子都動盪著,而江沅與沈度則在洶湧當中隨波逐流。
很長一段時間以後,也不知怎麼回事,二人開始舌尖交纏,沈度摟著江沅的腰,江沅抱著沈度脖子,越來越深越來越瘋。
一吻結束,沈度直起腰來,還是掐著江沅下巴,看著江沅眼睛,問:「這樣,行嗎?姚震一點一點控制不住。」
「……」江沅性子比較被動,對剛才的吻是什麼意思實在不大確定,於是沒吱聲兒,只點點頭,說:「行。」
作為《櫃》的第31場,的確是「行」。
他有一些難以置信。
他跟沈度,在《櫃》片場外的地方也接吻了。這回沒有導演,沒有攝影,沒有任何主創,單單只有他們兩個。
雖然,還是為了戲。
沈度又道:「至於辛願什麼反應……你自己想,自己演,這是你的電影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