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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對著他點點頭,看向雪望亭和文月兒,「貧道盈虛宗太上長老不悔,得天道預示,借鎮宗法器算出了雲覓所在之處——浮屠鎮!」
浮屠鎮,黑暗海旁,夢中雲覓被打落的地方!還有一線希望!一定要趕在尊上將魔頭雲覓打下黑暗海之前,藉助所有人的力量將其抓住,徹底鎮壓!
浮屠鎮。
洛雲撕裂空間,來到浮屠鎮,卻只看到了地上的血跡和破碎的陣盤,以及浮屠鎮中充斥著的驚人的煞氣。
煞氣……
洛雲正要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夢蒼生,就聽到身後傳來陌生而激動的聲音,「尊上!」
他回頭,看見了雪望亭文月兒白雁隨白皚雪以及一堆路人甲。
洛云:……
「尊上,貧道盈虛門太上長老不悔,得天道預示,借鎮宗法器算出了雲覓所在之處——浮屠鎮!果不其然!只是還是比不得尊上——」不悔正要說幾句恭維話,然後將話題引到千萬要雲覓鎮壓,而不是將他打入黑暗海,就又只看到了一片寂寞的衣角。
尊上,你等我——不對,浮屠鎮中滿是煞氣,進去等於找死,尊上你要注意安全啊!
洛雲一進入煞氣中,就察覺到自己的神魂和規則之力被禁錮了,同時徹底和外界隔開,不能從外界吸取到一分靈力。體內的靈力成為了無源之水,用一分少一分。
這意味著,他不能利用神魂判斷幕後黑手是否隱藏在周圍,隨時可能被人襲擊。這意味著,他不能將夢蒼生取出,讓自己和夢蒼生是同一人的秘密面臨可能暴露的風險。這意味著,他在煞氣中待得越久,被生生熬死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不該進來的,但——洛雲握著手中不斷發燙的令牌,神魂通道建立的那一刻,絕望與痛苦向他洶湧襲來,還有幾乎將人溺亡的愛意。他聽到了雲覓神魂最深處的聲音——「師尊,師尊,師尊……」
這讓他怎麼能袖手旁觀?他又不是機器人。第一千零一次為自己的心軟感嘆。他化作劍光朝雲覓的方向飛去,既然進來了,就速戰速決!
洛雲聽著雲覓神魂中傳來的聲音,「嗯,我在。」
等我。
……
「嗯,我在。」
靈力被禁錮,神魂依舊疼得厲害,割肉般的疼痛從身體上傳來。雲覓緊皺著眉頭睜開眼,他剛剛好像聽到了師尊的聲音?
眼前是一間空曠的屋子,只有一個煮著沸水的大鍋,和一個拿著刀的男子。沒有師尊。
沒有師尊,雲覓垂下眸。
「哼。」脖間的疼痛傳來,拿刀的男子從他脖間割下一塊肉,迫不及待地扔入鍋中。
雲覓看向自己的身體,難得的腦中的魔念全都消失,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而屋中的那口大鍋中已煮滿了。
「煙兒姐姐,煙兒姐姐,那個人身上的肉好香,畫兒什麼時候能吃啊!」門外充滿童稚的聲音傳來。
「為何?」雲覓看向眼前的男子。
「紅眼者,食之可長生。」男子眼神躲閃了一下。
雲覓低頭笑了起來,笑得痴狂。笑著笑著他痛哼了一聲停了下來。
男子又動了一刀。
「現在可夠?」雲覓動了動手,鎖住他的鎖鏈是特殊的,將他的靈力全部禁錮住。
他不著一物,渾身鮮血淋漓,臉色蒼白如雪,蒼白的唇被咬開,鮮紅的血將其染紅。他抬頭,看向眼前被人利用卻不自知的凡人,如同神邸高高在上地俯視凡人,「夠了嗎?」
被這樣的眼神激怒,男子眼中的驚慌變成兇狠,「不夠,怎麼夠!」
雲覓嗤笑一聲,難得地又想起了自己曾經是凡人的那段日子,弱小、受人欺辱、任人宰割、忍辱求生,內心愈發黑暗,身體卻反而放鬆下來。師尊應該快要找到他了吧,師尊看到他這麼慘會不會心疼他呢?
「你是仙門的叛徒吧?」男子看著他這副樣子,目光一閃,下定了主意。
雲覓抬眼看他,雙眼的顏色徹底固定為紅色。
「身後有仙師在追你吧?」男子拿著刀越走越近。
雲覓的瞳孔微縮,被鎖鏈捆住的手掌握緊,一絲煞氣在經脈中涌動。
「只要你死了,仙師應該就不悔再追了吧?」男子揚手。
他不能死!他明明是這麼想活下去啊!他還要一直陪在師尊身邊,他答應師尊要守護這片天地,他要登上這片天地的頂峰,他還想……再次和師尊肌膚相親。憑什麼?憑什麼都是他呢?
凡人是人,修士就不是人嗎?
冰涼的刀鋒劃入脖子的時候,浮屠鎮中的煞氣全部灌入他體內,又從他體內沖了出來,將男子打飛。男子落入裝滿沸水的大鍋中,「啊——」。他手中的刀子跳了幾下落在地上,又被煞氣牽扯著落在雲覓的手中。
雲覓握著刀子走向鍋中的男子,他舒展的皮膚被燙到皺成一坨,他不斷地翻滾著,想要逃出大鍋。但這口鍋太大太大,他越掙扎嚎叫聲就越慘烈。
「不,不,仙師,仙師饒命!」男子邊掙扎邊嚎叫邊求饒。
「放心。」雲覓俯視著他,嗤笑一聲,將手中的刀子扔開。
男子鬆了口氣,只要仙師不殺他,怎樣都好。他已經被燙掉皮的雙手終於扒住了大鍋邊緣,一點一點往外挪。活著,活著才有一切,只要能活著,只要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