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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望亭握著洛雲手腕的手緩緩收緊,身上的魔氣也變得濃郁起來,明亮的眼神蒙上一層黑霧,黑霧在眼中緩緩旋轉著,就像是第三隻化作人形的凶獸。
凶獸的神魂沖入他的神魂,與他搶奪著身體的意識。「小師弟你先離開,我來處理。」雪望亭嘶啞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用盡全力緩緩鬆開握著洛雲的手。
「好。」洛雲淡淡道。
雪望亭笑了,他握著洛雲的手徹底鬆開。只要小師弟不在,他所作的也不過和以往一樣,將體內的凶獸重新封印,鎮壓!
危險是沒有危險的,他已經做了千萬遍,就是會有點難看。所以不能讓小師弟看見。
就在他鬆手鬆懈的瞬間,洛雲重新握上他的手。磅礴的靈力,化作凌冽的劍氣刺入雪望亭體內,強勢地幫他將體內的魔氣撕碎,驅逐。
「昂——」他背後的凶獸仰頭大叫一聲,被雪望亭身上透出的劍光洞穿,漸漸消失。
「昂——」面前的凶獸亦是大叫一聲,無數道劍光從它的體內爆發出來,將它黑霧凝成的身體徹底撕碎。璀璨的光撕裂黑雲,重新照亮了整片天地。
這道光撕裂烏雲後,朝著洛雲飛來,在他面前化作一把白玉雕成的劍。劍名,破曉。
「小師弟咳咳,」雪望亭渾身是血向前跌去,「我可以對付的,不要和師兄搶功啊。」
「上古凶獸,吞天。以天地為食,存於天地,善於尋物。能被人飼養。但每次出現,都會妄圖搶占飼養之人的身體。飼養之人必須以劍氣洞穿自己的三經六脈,將其重新封印。」洛雲將人接入懷中,絲毫不顧自己純白色的衣袍被染上片片血色,神色淡淡,「二師兄你已經做了那麼多次,這次就由我來吧。」
要不是看過《逆天》,他差點就被雪望亭的話騙過去了。
雲覓在黑暗海中,修煉《尋覓訣》,出現吞天凶獸,無數次用劍洞穿自己的經脈,痛苦得差點死去。即使後來奪位成為了魔尊,這種痛苦也一直伴隨著他。
而同樣修煉這門功法、在黑暗海中苦尋慎昭陽無果、最終困死在黑暗海中的雪望亭,洛雲都無法想像他到底有多痛苦與絕望。
這種痛苦,能少一點就少一點。他來,至少能讓雪望亭不用保持神智清醒去看自己的每一劍是否落到了位置。
現在的雪望亭,還未入黑暗海。他身邊,還有自己。
雪望亭聽出洛雲話中隱含的意思,頭靠在洛雲肩頭閉上了眼,帶著嘆息般的聲音喚道,「小師弟。」
「嗯。」
雪望亭笑出聲。
小師弟啊,他在心中嘆道。真是捨不得你們,捨不得青山門。
「走吧。」洛雲淡淡道。
「走?」雪望亭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就見洛雲低下頭,好想洞穿了他所有的想法,「你不是能感受到師尊的蹤跡?走吧。」
雪望亭所有的打算都被這一句話打亂。
他想過這是個陰謀,也想過小師弟會阻止他,更是已經做好與他反目成仇的打算。這一切,都抵不過他找到師尊的執念。但他沒想到,小師弟一句沒問就打算陪著他胡來。
洛雲看著怔住的雪望亭,小樣兒,我還不知道你?堵不如疏。現在雪望亭心中的執念就像奔涌的洪水,擋不住的。
「好。」雪望亭回過神來,孤注一擲的眼神種多了一絲鄭重。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暗地裡有人在算計他。而且這算計,恐怕不是衝著他來的。
小師弟作為青山門的掌門,若是真的出了事,天下會大亂的。
他原本,沒打算把小師弟拖下水的。
想到這兒,雪望亭放鬆地靠在洛雲的身上,一隻紙鶴從他袖中飛出,飛向前方,「我將一絲神魂寄托在紙鶴上引路,其餘的,就麻煩小師弟了。」
既然已經拖下水了,那就不用再隱瞞,也不用再強撐。畢竟小師弟現在,已經是靠得住的小師弟了。
「好。」洛雲攬著雪望亭跟上紙鶴。
紙鶴在虛空中穿行,裊裊地徑直飛向黑暗海。
黑暗海!洛雲出手攔住紙鶴,紙鶴停留在原地一瞬,竟像人入了魔一般,越過洛雲衝進了黑暗海。
幸而,在剛剛紙鶴停留那一瞬,雪望亭收回了寄托在仙鶴上的神識。
紙鶴一入黑暗海,一頭朝下載了下去,迅速被黑色的海水吞噬乾淨。
「黑暗海。」雪望亭看向腳下洶湧的海水。他的感應直直地指向黑暗海的深處,師尊,在那兒。
師尊,在這有進無出的禁地——黑暗海中。
他心中有九成肯定這是一個陰謀,這是個陰謀,師尊慎昭陽就是他們的餌。
還有一成則抱有一絲僥倖,萬一這個餌,他們的師尊慎昭陽真的在黑暗海中呢?
「小師弟。」雪望亭看向洛雲。
「不可能。」洛雲直截了當地打破他的幻想。並且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強行將雪望亭所在的那片天地從整片天地中抽了出來,囚於掌中。
他現在確定了,雪望亭就算現在沒有入魔,也離入魔不遠了。執念入魔,不顧一切。
「小師弟,你放開我。我不會讓你去的,進入黑暗海的,只能是我。」囚牢中,雪望亭很平靜,他只是抬起頭平靜地說道,就像早已料到了這一幕。
這樣都留不下來你?想到雪望亭的土豪,洛雲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