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幸好我兩邊都認識人,既然陽間的不合適,那我明天就去城隍廟喊冤,向陰間的警察求助!」
……
天光大亮,聞宇華突然驚醒,騰地從床上坐起來。
昨晚的經歷深深印刻在腦海里,身上好像還殘留著疼痛,他驚魂未定地四下打量,發現自己正在寢室里,下意識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卻沒有見到一丁點傷痕或青腫,就連身上的睡衣也和睡下前一樣乾淨,不由茫然了。
他明明記得昨晚被余清冬帶出去打了一頓,然後……
聞宇華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自己挨打後的記憶,更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寢室的,一時間有些懷疑昨晚的經歷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心虛到極致後做了一場噩夢。
他的室友看他臉色蒼白,坐在床上半晌都沒動靜,關心地問:「老聞你沒事吧,做噩夢了嗎?」
聞宇華試探著問:「我昨天晚上沒幹什麼丟臉的事吧?」
他室友嘿了聲:「你吭哧了一夜,我們怎麼叫你你都沒反應,沒辦法,只能等你自己醒了。」
聞宇華眼神怔怔,呆了一會,鬆了口氣。
是夢就好,是夢就好。
早晨沒課,他本來想休息一下,但想起家裡公司還有事,只能起床洗漱。
可能世事就是如此奇妙,他這會最不想見到的人是余清冬,然而一出宿舍門,頭一個看見的就是余清冬的背影。
明明余清冬還是那個清秀又有些羸弱的樣子,現在也沒看到他,他還是有些惶恐和尷尬,主動退向余清冬視線的死角,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走在前面的余清冬卻在此時腳步一頓,仿佛腦後長了眼睛一般,突兀地回過頭,目光精準鎖定他,緩緩揚起一個微笑。
那模樣,和昨晚沒有絲毫分別。
聞宇華肝膽俱裂,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四肢撲騰了幾下,好容易爬起來,一下都不敢多待,踉蹌著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周圍的同學被他嚇了一跳,等看清楚跟喪家之犬似的人是誰,都露出看熱鬧的表情。
余清冬滿意於他的驚懼,收回目光,從容地下樓了。
……
余清冬在沉睡之前,曾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專注於處理陳年疑案,和不少陰間官方單位有來往,棠湖市城隍廟也在其中。當時他為了查清一樁連環案,與一位老資歷的城隍力士長期合作,雙方對彼此相當熟悉,即使他現在套了個殼子,對方認出他應該也不難。
畢竟大量過往經驗擺在那。
余清冬一點都不擔心接觸他們會引來危險,他並非刻意跳出輪迴,也從來沒有躲避過地府,以靈魂為陣眼的舉動早就獲得了兩界官方的批准,地府當初甚至還搭了把手,如果遇到麻煩去找相關部門,沒人會拒絕他的求助。
因此雖然被二十年來的科技發展震撼了下,余清冬依然認為找到微商這事和以前一樣簡單。
然而這只是他認為的。
當他搞明白怎麼用手機銀行充值、怎麼刷二維碼坐車後,他拎著面膜擠上地鐵,坐在座位上滿臉茫然。
一眼望過去,滿車廂都是頭頂說明的人,以前他能觀五運六氣,對人群身上有東西的模樣不陌生,但地鐵上有些人的說明是不是太奇怪了?
坐在他右手邊的小姑娘正捧著手機看視頻,興奮地發著「守護全世界最好的哥哥」,頭頂的說明卻是「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坐在他斜對面的青年西裝革履、神情嚴肅,一看就是社會精英,頭頂的說明卻是「猛男就應該穿小裙子」。
站在地鐵角落裡的一男一女外貌普通、濃妝艷抹,正在交流「榜一」都送了多少錢的禮物,頭頂的說明卻是「警方解救出兩名普通市民,著名主播依舊下落不明」……
余清冬覺得,他睡了二十二年,真的是看不懂這個社會了。
巨大的變革讓他有些沉默,一直到下了車走到城隍廟門口,看到和二十多年前差不多的建築,熟悉感才重新湧上心頭。
他有些感慨:雖然物是人非,但大部分人的生活確實越來越好,這實在是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收拾好心情,余清冬重新往城隍廟裡走去,剛走了沒幾米,餘光突然瞥見一個人,頭頂似乎有行金光閃閃的字,腳步一下頓在原地。
余清冬轉過身定睛細看,只見一個面容俊美、肩寬腿長的男人正往城隍廟附近的停車場走去,五官像是被精雕細琢過的恰到好處,眉目間卻染著一股久經戰火般的鋒利,偏偏身上氣勢又沉穩得如同淵岳,形成一種矛盾又和諧的獨特氣質,非常引人注目。
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不少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盯著他的臉看,余清冬和他們不一樣,注意力從最初就集中在這個男人的頭頂。
那裡有八個大字——
開國皇帝、威震八方。
余清冬:「……」
這位朋友,雖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誰,但在我們華夏,你這樣是要被縣公安局滅國的。
*
作者有話要說:
余清冬:遇事不決,量子力學;風格跳躍,虛擬世界;解釋不通,穿越時空;腦洞不夠,平行宇宙。
頭頂八個大字的某徒婿:遇事不決,子曾經曰;論據不夠,魯迅來湊;邏輯不通,同理可證;審題不明,學朱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