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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師叔、師兄師弟們, 小師叔回來了!」
門內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動靜,有人扯著大嗓門喊:「你確定是小師弟回來了,不是你眼花?」
「師叔,我兩隻眼睛視力都是五點零!」
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靠近大門, 一個自以為很小聲的粗嗓門「嘀咕」著:「上次雲眠那小子也說小師弟回來了,我高興得不行,結果出了門卻沒見到人,是他睡迷糊做了個夢……嗐,擋著門幹嘛, 讓開讓開,小師弟你想師兄了沒有?」
隨著話音落下, 守靜觀大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高至少兩米二、虎背熊腰、穿著一身緊巴巴道袍的中年男人走出來,壯碩的肌肉因為他的動作舒展,給人一種隨時會撐破衣服的錯覺。
余清冬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中年男人定睛看清余清冬的模樣,忍不住咧開嘴,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雙手掐著他的腋下,一把將他舉了起來。
「師兄!師兄!真的是小師弟!好傢夥,看這一身功德。」
中年男人發出轟隆隆像打雷一樣的笑聲,又把余清冬往高舉了舉,那模樣似乎一點都不奇怪余清冬死而復活,也不奇怪余清冬今天回歸師門。
余清冬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眼神放空好幾秒才緩過神來。
從他師兄剛才的話分析,他的師兄們似乎一直在等他?是從他沉睡開始等的,還是甦醒開始等的?又或者是從他那天參與直播開始?
雲眠師侄曾經夢到過他,但他沒有相關記憶,那應該只是師侄做了個夢而已?
他的師兄看到他身上有功德,但他自己照鏡子完全看不到,這應該和他換了身體後的眼睛狀態有關?
不明之處太多,余清冬無法馬上理清真相,但他師兄字裡行間透露出的、知道他近期將歸來的意味太明顯,讓他隱約有了點想法。
「靜深師兄,你先放我下來。」
余清冬拍了拍師兄的手臂,又向神情莫測的岳靖淵遞了個充滿安撫意味的眼神,終於讓剛才起就站在一旁默默打量著來人的岳靖淵緩和情緒,上前向靜深做自我介紹。
靜深聽到聲音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人、連忙放下余清冬,向岳靖淵致歉。
「我很久沒見師弟了,有點高興過頭。」
由於他聲音太過洪亮,岳靖淵五感又很敏銳,當即被他幾聲道歉震得耳朵生疼,不著痕跡深呼吸幾次,緩過耳中嗡嗡作響的不適,笑著擺手示意自己並不介意。
余清冬好笑地清了下嗓子:「靜深師兄,其他師兄呢?」
人高馬大的靜深不太好意思地撓撓頭,完全沒有撒謊的意思:「他們在收拾住處呢,一會就來。」
余清冬下意識皺起眉:「你們剛才在干什麼?」
怎麼還需要收拾道觀?
靜深呃了一聲,更不好意思了:「……就是,等你好久都沒來,我們吃個燒烤。」
余清冬:「……」
岳靖淵:「……」
余清冬是真的有點頭疼了:「師父呢,他沒說你們?」
靜深嘿嘿直笑:「師父他老人家去道協養老了,沒在觀里,只跟我們說你回來了再通知他。」
余清冬眸光一凝:「師父去了道協,不是玄協?你們知道我會回來,是看到了那天的直播?」
靜深茫然地點點頭。
余清冬冷笑起來。
守靜觀雖然是個道觀,但因為歷史遺留問題,門下正式授籙的弟子不多,比起道協,和玄術協會這種偏向管理民間法師的官方組織更熟一些。余清冬的師父是正經道士,從多年來的合作關係上講應該去玄協養老,但去道協也不是不行,所以靜深的說法乍一聽沒有問題。
只是余清冬了解他師父,如果不是玄協做了什麼事讓他打心裡失望,他不會拋棄玄協轉向道協。
余清冬眯了下眼,直白地問師兄:「師父和玄協鬧翻了?」
靜深:「那可不。小師弟你也知道,二十多年前鬼王出世,要不是咱們守靜觀三十多個弟子用命阻攔,光對方放出的厲鬼就能造成大災大難了。後來你和鬼王……按道理講,玄協不說撫恤就罷了,至少不該把師叔和師兄弟們的名字從功德薄上抹去吧?」
余清冬微微垂下眼睛,陰影遮住了他的雙眼,瞳孔里映不出一點光亮。
靜深覺得有點冷,奇怪地看了眼小師弟、沒多想:「好在道協那邊有良心,你那幾個朋友也挺仗義的,和玄協談了幾次,他們沒再幹缺德事,不過也和咱們關係淡下來了。」
余清冬愣了下,抬起頭:「我的朋友?」
誰啊?
他怎麼記得他上輩子沒幾個活人朋友,更是得罪過道協不少人。
靜深想了想,一個個給余清冬數:「玉銘、真寧、玄灸……」
余清冬:「???」
他呆滯地聽著靜深說了十幾個印象深刻的名字,嘴巴張了又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找回聲音。
「師兄,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說的這些人,都是我的對頭。」
有的甚至是見面就動手的那種死對頭。
靜深也愣愣了:「啊?真的嗎?可是他們幫了不少忙,我們現在能平靜過日子多虧了他們擋住麻煩,師父能清清靜靜去道協養老也是他們出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