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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清冬頷首以示贊同。
他其實更偏向後一種猜測,不過官方人員思維模式和責任範圍都和他不一樣,前一種猜測又確實又發生的可能,他自然不會隨意干擾官方人員的判斷。
岳靖淵更了解余清冬的習慣,見余清冬這個反應,就知道余清冬另有打算。
余清冬注意到他的視線,回視他一眼,打了個先回去的手勢。岳靖淵立刻明白,收回視線退了幾步。
余清冬又和特事局的人說了幾句,問了下他們昨晚聽到什麼聲音沒有,得到沒有的答案就回去找岳靖淵。
岳靖淵問:「確定了?」
余清冬搖頭:「不確定,但後一種可能性更大。」
昨晚就有一件事讓他感覺到比較奇怪,作為一個死而復生的鬼魂,生前又是正統法師,他法力又足夠強,不應該比岳靖淵遲鈍,然而岳靖淵昨天比他更早聽到奇怪的聲音,還曾出現過不太一般的預感,這讓他一下就想起岳靖淵精神力和各地靈氣的共振。
余清冬揉了下額頭:「暫時鎮住了怨氣和陰氣,但肯定不是清理乾淨了,這個景象太奇怪了。岳靖淵,我昨天忘了問你,你進入濱秋市範圍後有特殊的感覺嗎?你實話實說,這對我做判斷很重要。」
岳靖淵聽懂了余清冬問的是什麼,稍一停頓,並不敢隱瞞:「沒有,和在融市的時候不一樣。」
余清冬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更不正常了。」
濱秋市的天地靈氣和其他波動遠比融市大,岳靖淵的精神力波動又不存在傾向性,不可能融市發生的事情濱秋市不發生。
岳靖淵沒有感覺,最大的可能是他的精神力已經在和這方天地的靈氣產生共振了。
然而這又牽扯到一個問題,岳靖淵身上是有紫氣的。
紫氣這個東西放在古代,又叫做龍氣。
余清冬產生了一個相當可怕的猜測。
他抬起頭看著一丁點熄滅架勢都沒有的虛幻火焰,十分懷疑要不了多久就又會顯示出新的異象。
這座山,曾有可能孕育出龍脈。
余清冬不擔心到了緊要關頭特事局的人發現岳靖淵身上有紫氣,畢竟這個時代的華夏已經沒有、也不需要皇權,紫氣頂多是有貴人之相,官方並不會把這點事放在眼中,對紫氣感興趣的更多是普通法師,只要事後多注意岳靖淵的安全,總能度過這個坎,他擔心的是岳靖淵真正的來歷和身上的精神力暴露。
華夏官方當然也不會因為岳靖淵的身世有什麼看法,但岳靖淵身上的精神力是有可能推廣的,假設岳靖淵所在的未來就是地球的未來,那精神力提前被發現和推廣,將造成怎樣的後果和悖論簡直讓余清冬不敢深想。
岳靖淵不能死,岳靖淵身上的精神力也不能曝光。
想要保證前者,岳靖淵身邊就必須有高手保護;想要保證後者,保護岳靖淵的高手又必須可信、絕對保密,這兩條幾乎是相悖的,哪怕余清冬盡了力,最終仍是不可避免走進危險中。
到了這一刻,余清冬難免產生了後悔之意。
如果當年他不是那麼獨來獨往,有幾個可以同生共死的朋友,或許岳靖淵就不用涉險了。
這個念頭一生出,短短几秒之內,就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了余清冬的腦海。
余清冬抿了抿唇,看向岳靖淵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現懊悔和歉意。
岳靖淵愣住了。
余清冬閉上眼睛,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嘆息:「你不應該喜歡我,我不是一個……很好很合適的人。」
岳靖淵微微低頭看著余清冬,眼神溫柔而專注,好像除了眼前的人就看不到其他。
「人和人的眼光是不同的,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看,但在我眼裡,小師叔你就是最好的。你對我而言,與一切都不同。」
他在余清冬思考時就感覺到了余清冬情緒的變化,敏銳地發現了那輕微的自責。他猜到這和自己有關,一點都不希望這種情緒發酵,所以也不顧忌現場還有其他人,什麼話都敢說,也沒刻意控制聲音,想著哪怕一時間他家小師叔轉不過彎,也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余清冬果然白了他一眼,然後,錯愕地怔在原地。
他看到,岳靖淵腳下突兀地蒸騰起濃稠如墨的扭曲氣息,幻化作利爪,狠狠抓向岳靖淵身上流動的功德;
岳靖淵身上原本清透而流暢的功德不知何時已經化成一張細密的屏障,在岳靖淵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為他抵擋看不見的危險;
若有若無的紫氣在功德外收縮膨脹,每次伸縮都會打散一片幾乎要液化的黑氣;
岳靖淵頭頂的字已經徹底不見了,視野範圍內能看到的人,頭上的說明都在一點點消散,化作無數光點墜落地面,將悄無聲息湧出的陰氣和怨氣淨化;
更遠處,森林上方的天空中,虛幻的烈焰燒得所有景色開始扭曲,有什麼細長條形狀的金紅色從火焰中凝聚,輾轉翻騰,似要養頭長嘯。
余清冬的臉色一點一點變了。
這是他沒有想到過的場景。
就在他一睜眼一閉眼的時間裡,他所能看到的景象毫無預兆地變了。
他的眼睛好像又發生了變化,他所能看到的東西就這樣突然地向沉睡前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