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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靖淵一臉真誠:「我實話實說。」
余清冬沉默地看了他一會,轉移話題。
他苦惱畢設已久,岳靖淵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他自然要投桃報李,就承諾會儘快抓出指使厲鬼的幕後黑手,並在岳靖淵能夠自保前一直保護對方。
岳靖淵其實不著急:「對方有備而來,絕不會輕易露出破綻,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慢慢來。」
余清冬搖頭:「不好說他們還會做什麼,你得儘快掌握對付鬼怪的方法。」
他已經見識過岳靖淵敏銳的直覺和出色的身手,但這些不足以應付某些不科學的存在。因此他從發現岳靖淵特殊起,就開始回憶以前學過的術法典籍,儘量查找新的資料,耗費了大量精力,終於為岳靖淵找到合適的自保方法。
「你身負紫氣,天生就對許多東西有壓制力,稍加運用自保不成問題。」余清冬說,「等你改天空閒了,我慢慢教你。」
岳靖淵眼睛刷地亮了。
「不用改天,不用慢慢,我今天、現在就有時間!我們去哪裡搞玄學,我家行嗎?」
余清冬:「……???」
……
在岳靖淵的堅持下,余清冬當晚還是去了他居住的小別墅,教他運用紫氣時才發現他真是個省心的學生。
但凡要點,教過一遍岳靖淵就能記住,難點帶著他做一遍就能掌握,還完全不問自己怎麼知道紫氣和功德的事情,也不追究自己是不是已經看穿他的來歷,好像一丁點好奇心都沒有。
余清冬對此很滿意。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願意說,而是出於對某種規則的了解不能說,岳靖淵不問最好。
隨著學習告一段落,岳靖淵看這會也該吃飯了,就讓余清冬在二樓轉轉,自己去廚房催晚餐。
余清冬沒有亂走的習慣,本想在書架上找本書打發時間,卻意外發現靠窗的書架上有個小型祭壇。
他有些好奇,走過去仔細一看,當場呆立原地。
這個祭壇制式簡單,但從用具到擺放都很正規,可見岳靖淵認真研究過。
但讓余清冬震驚的不是這個,而是供奉在祭壇上的牌位,上面寫的是他的道號靜溪,制式還與守靜觀的完全相同!
他茫然地盯著明顯頻繁使用的香爐、擺放著新鮮水果的供盤,有種如墜夢中的荒謬感和割裂感。
岳靖淵在供奉他?
岳靖淵去過守靜觀?
岳靖淵是一早就認出他了,還是其他什麼?
他的甦醒和岳靖淵的供奉有沒有關係?
看香爐的痕跡,岳靖淵幾乎每天都供奉,他不能脫離青年鬼的軀體,和這些又有沒有關係?
無數疑惑淹沒了余清冬,他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逐漸回過味來,注意到祭壇上還有其他東西。
他定睛一看,那是本已經泛黃卷邊的典籍,封面上《守靜觀志》幾個字的筆跡再熟悉不過——那是他師父的字。
余清冬握緊拳頭抿著唇,凝視典籍很久,終於上前幾步,拿起來翻開。
入目的是序言,由他的大師侄雲璣親手撰寫。
序言中說,筆者撰文時,守靜觀中剛有一位驚才絕艷的弟子罹難,這位弟子道號靜溪,是筆者的小師叔。
小師叔孤兒出身,他的師父撿到他時已年過花甲,因而將小師叔當孫子看;小師叔的同輩們,最大的已是半百之年,最小的也年過而立,都把他當兒子疼。
筆者道號雲璣,是守靜觀大師兄的大徒弟,比靜溪大六歲,在靜溪還是個嬰兒時就開始照料他,兩人感情極好。對雲璣而言,這位小師叔既是他的長輩又是他的玩伴,還是他親手養大的弟弟,對他有著極重要的意義。
自靜溪小師叔和鬼王同歸於盡後,師門上下所有人難忍悲痛,雲璣便在其他人的支持下撰寫了這本典籍,用於記錄門派歷史、紀念為師門做出貢獻的傑出弟子。
余清冬總覺得這個序言哪裡不對味,大致翻看了一遍,發現這本書其實是守靜觀歷代弟子影響力排行榜,排榜順序還挺讓人……一言難盡。
《守靜觀志》總共有一百二十七頁,除去第一頁序言、二三頁目錄,隨後記錄了一百零六位師門傑出人物:
第四頁,也就是正文第一頁,記錄的是本門開山祖師爺,按理說應當占據全書絕對優勢的篇幅,然而關於他的介紹卻只有短短五行,末尾明目張胆寫著具體事跡已不可考,下附一張工筆肖像,宛如鬼畫圖;
第五頁到第六十頁,共五十六頁全部都是有關余清冬的內容,不但詳細列舉了他的各種事跡,還用堪稱恐怖的篇幅歌功頌德,最後同樣附上數張工筆肖像,字裡行間透露出「要不是我小師叔晚生了幾百年開宗立派的肯定是我小師叔」的盲目崇拜和自豪;
剩下六十七頁里,四十多頁記錄了其他一百零五位其他傑出弟子,基本是兩三個人一頁,最後不到二十頁記錄了門派歷史,行文之敷衍簡直快衝破紙面,唯有祭祀科儀寫得清楚細緻,極具指導意義。
余清冬草草翻完整本書,感覺其中的暗示意味太過濃重,疑惑不但沒有得到解答,還產生了更多新問題。
他站在祭壇前,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而規律的腳步聲,動作頓了頓,回頭看向走進書房的岳靖淵。
「岳先生,冒昧地問一句,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