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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宜修笑著撈起他寫廢的紙來,打開看了看,說到一半的話不禁噎在了嗓子裡。
「很醜對吧。」
嵇子溫向來穩重,甚至有些超越了年齡,被嵇宜修這一看,這才露出點少年獨有的青澀與嬌憨,他撓了撓頭,十分慚愧道:「學生之前的字更加難看,村子裡頭的私塾先生說,我當年鄉試,沒中解元就是因為我的字。」
嵇宜修拿著他寫廢的紙,直接被逗笑了。
「安排你進宮聽學還得有一段時間,不如也別急著背書,就先安心跟著我,把字好好練一練?」
「可以嗎?」
「自然。」嵇宜修把紙放在一邊,跪坐在他桌前,重新磨了磨墨,對兒子溫柔道:「過來吧,拿著筆,胳膊打開手腕架穩。」
第4章 大字不識?
次日一早,黎渟像以往那樣早起。身體的不適感漸消了。
她發現自己衣服沒在臥房,正疑惑間,門外有人輕輕敲門:「黎姑娘,奴婢可以進來了嗎?」
黎渟道:「進來吧。」
門一打開,黎渟便見進來的是位模樣乖巧的少女,年齡不過十五六歲,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透著一股子靈氣,著實令人討喜。
丫鬟捧著一個精緻的木盒進來,她笑著說:「黎姑娘,這是大人親自給您挑選的衣服,奴婢伺候您穿上?」
木盒被小心放在桌面上,黎渟下床,見丫鬟打開盒子,裡面擺放著一條雲紋皺紗裙,青白色,正是黎渟喜歡的顏色。
嵇宜修可真是有心了。
前世的時候,黎渟也喜歡淡青色和白色的衣服,可是丈夫總嫌棄她清湯寡水,不如那些打扮明艷的女孩。
當時的她心裡還有些難受,不過經歷了丈夫的背叛後,黎渟便知道丈夫只是不愛她了而已。
後來她也想通了,不過渣男一個而已,算自己年輕時瞎了眼。
人一輩子就活那麼短的時間,活成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喜歡什麼就大膽喜歡,別人的眼光都是浮雲。
丫鬟笑著把衣服拿出,道:「黎姑娘,奴婢是大人專門選來當您貼身丫鬟的,今後您的起居,奴婢都盡心盡力服侍。」
黎渟被人伺候有些不大習慣,她看著眼前的小丫鬟,就跟看自己的妹妹一般,也聽不得這個妹妹左一個奴婢,又一個姑娘的,便說:「喚我黎姐姐便好,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細心地給黎渟穿衣服,她道:「奴婢叫園兒,今年十六了,來府里三年多。園兒不敢叫您姐姐。」
黎渟和園兒一起給自己穿衣,這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服飾,無論是做工還是布料,都是上等的。
她穿到這個朝代這麼多年,第一次穿如此舒服的料子,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倒不是嫌棄以前的衣服不好,而是這一切都是嵇宜修給的。
嵇宜修把她當成了以前的那個黎渟,可是,她不是以前的那個黎渟啊。
此時黎渟心裡五味雜陳。她才見嵇宜修幾面,根本不了解他,不清楚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暫時只有好感罷了,喜歡還談不上。
但嵇宜修對她這麼好,黎渟有點受之有愧。
黎渟搖搖頭,暫時決定不想,她溫柔地對園兒道:「別叫我姑娘了,我孩子都十四了,你就像我妹妹一般,今後我們就以姐妹相稱,我還有很多問題要請教你呢。」
園兒受寵若驚,趕緊道:「姑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何德何能敢和姑娘姐妹相稱。奴婢來府里這麼多年,沒見過大人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過,就跟心尖尖上的肉一般,什麼都要親自過問。奴婢哪敢沾上姑娘的福氣。」
「……」黎渟聽聞園兒的話,垂眸,心裡只覺得嵇宜修真是個鐘情的男人,十多年了,不娶妻,只等黎渟一人,而且深情依舊,真是令人羨慕。
衣服已經穿好,園兒又揭開盒子下面一層。
原來盒子有兩層,下面一層放著各種簡約淡雅的首飾。一向不愛戴首飾的黎渟,今日瞧見了這些個玩意兒,心裡竟然也有了想佩戴的想法。
「姑娘,您喜歡哪個,還是都喜歡,園兒給您戴上?」
黎渟其實只瞧上了一根簪子,這簪子在一眾首飾中顯得如此與眾不同,倒不是多精緻,而是和她很有眼緣。
園兒察言觀色,輕輕拿起那簪子,笑說:「姑娘和大人真是心有靈犀,這是大人珍藏了很多年的物品,一直放在他臥房裡,園兒有好幾次都見到大人拿出來看呢,我還以為他在睹物思人。」
原來如此……
黎渟笑笑,園兒把簪子給黎渟插上。
「哇,姑娘,您真是太有氣質了,園兒嘴笨,不知如何形容姑娘的美,只知道姑娘個那些個千金小姐很不一樣,難怪大人喜歡呢。」園兒道。
「小嘴真甜。」黎渟走到銅鏡面前細看。
若還是在鄉下,以往這個時辰,黎渟已經開始為嵇子溫做早飯了,而嵇子溫此時必定在自覺地早讀。
不過現在黎渟知道,嵇宜修定然安排好了一切,不需要她再插手,畢竟那是嵇宜修的親兒子,會想辦法好好補償。
園兒道:「姑娘,大人說待你收拾完畢,會帶著嵇小公子一起來這裡吃早飯。」
「?」黎渟有些驚訝。
她推開門走出去,然而沒走幾步,便見前方的小橋上走來兩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後,且容貌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