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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嵇子溫露出來的肌膚果然很紅,他眼睛閉著,毫無知覺,一雙嘴唇紅得發乾,起了皮。
這模樣有些嚇人,黎渟心裡一沉,坐到床邊,試圖拿起嵇子溫的手,然而卻在剛觸碰的時候,被那體溫燙著了。
黎渟這下慌了,她趕緊道:「快去請大夫!」
嵇宜修卯時就出門了,今日要上朝,他還不知道嵇子溫病得如此嚴重。
年過半百的大夫看了嵇子溫的情況,皺起了眉頭,把了幾次脈,最後搖了搖頭,道:「這是……這就是風寒啊,可是為何如此嚴重,再這樣燒下去,恐怕腦子要被燒壞……」
「那大夫你趕緊治啊,公子的腦子可重要了,那可不能壞的!」園兒急得打斷了大夫的話。
「老夫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大對頭,貿然開方子怕是不對,但是……唉,先治著再說。」大夫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模樣。
黎渟一顆心懸在嗓子眼,她記得第一世的時候,嵇子溫可沒有生過這樣的大病。
雖然沒生過大病,但最後還是沒保住兒子,被那些奸人殘忍分屍了。
她緊緊揪住手帕,陰沉著臉出門。園兒一臉擔憂地跟在她身後,道:「黎姐姐,嵇小公子怎麼會突然生這樣的大病,我真怕他腦子給……唉!」
「好了,別說了。」黎渟心裡比任何人都著急心疼。這可是她的兒子,親骨肉。
嵇宜修一下朝就回府,卻聽府里的人都在說嵇子溫昏迷不醒,形勢堪憂。他的心咯噔一下,明明那日接回來還好好的,怎麼第二天上學後回來就染風寒了,還這麼嚴重?
他大步往嵇子溫院裡走去,卻見屬下匆匆跑來,焦急地道:「大人,五皇子今日又將皇上惹怒了。」
「又是怎麼了?」
黎渟往這邊走時,恰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駐足聽著。
只聽屬下道:「五皇子本該去少傅那裡,結果路上見到只受傷的鳥兒,把鳥兒帶回宮親自包紮,太傅等了一個上午他都沒來。皇上知道後就大發雷霆,罵五皇子玩物喪志,蠢善愚真。故而大人安排他的任務也沒完成。」
黎渟聽到嵇宜修嘆了口氣,似乎覺得五皇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想起第一世時,嵇宜修最後選擇的還是五皇子,當時的她一個深宅婦人,不問那些。可現在,她知道嵇宜修為何選五皇子了,因為五皇子宅心仁厚,但是,懦弱無能。
凡事都有兩面性。
比如六皇子有勇有謀,但是心腸歹毒,若是當了皇帝,必然百姓遭殃。
當時就是因為嵇宜修堅持站五皇子,但是五皇子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故而嵇宜修屢屢被政敵聯手算計,到最後以利用黎渟來威脅嵇宜修。
嵇宜修手裡的王牌都被五皇子打爛了,而奸人又抓了黎渟,分屍了嵇子溫,那等於是捏死了嵇宜修的弱點。
那時候黎渟比嵇宜修先死,所以不知道嵇宜修最後怎麼樣了,不過,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麼,現在就是一個轉折點,此時的嵇宜修表面上哪個皇子都沒選,實際上是偏向五皇子的,只要打消他選五皇子的念頭,那一切……會不會就會不同?
「宜修。」黎渟輕輕喊了一聲。
嵇宜修示意屬下可以走了,他轉身走過去,道:「渟渟,子溫情況如何了?」
「比上午好了點,大夫還在繼續看病。」黎渟。
嵇宜修點頭,拉過黎渟的手,安慰她不要太擔憂。
忽然,黎渟道:「宜修,棄了五皇子吧。」
嵇宜修一愣,他很驚訝黎渟會說這樣的話,在他記憶里,黎渟從來不懂朝廷紛爭。
「渟渟,你不懂。」
「不,我懂,」黎渟反手握住他的手,「他不適合當皇帝,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誰?」嵇宜修眉頭皺起,他倒要聽聽黎渟會說什麼。
「八皇子。」黎渟。
嵇宜修頓住,他緩緩道:「八皇子?他才十六歲,而且,生母早就死了,被一個嬪妃養著,在皇子中最沒存在感,我甚至都不記得他的模樣。」
黎渟笑了:「越是厲害的人,在腥風血雨中越是藏得深,他隔岸觀火,等到一切快要塵埃落定之時,再出來坐收漁利,這種人,你覺得如何?」
如果不是第一世的經歷,她也不會覺得八皇子是個能成大事之人。
當時黎渟被奸人利用之時,正是幾個皇子斗得最厲害的時候,兄弟手足相殘起來簡直可怕。可就在那時,她無意間得知八皇子在暗中操控!
看似身在局外,一切與他無關,實則他才是入局最深的人。
那時候她就明白了六皇子不會成為太子,因為六皇子在明,八皇子在暗。
嵇宜修內心五味雜陳,他雙手按住黎渟的肩膀,認真看著她的眼睛,不知道這個小小女子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八皇子……我會去暗中查探一番,」他頓了頓,「渟渟,皇宮裡的這些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但是我不希望你捲入其中,太危險了。」
「放心吧。」黎渟拍拍他的手。
下午,嵇子溫的病情終於好了點,不過依舊昏迷。
黎渟陪在嵇子溫身邊,低頭想著事。
這時,嵇子溫院裡一個小丫頭說:「黎姑娘,若實在擔心,不如去報國寺求上一個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