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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喜一身平民女子的扮,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惹眼的地方。她站在店鋪對面的一家酒樓上,整個酒樓都被她包了,沒有旁人。
她冷眼看著樓下的一切,聽著那一聲聲喜慶的鞭炮,心裡的妒火越燃越大,恨不得把這裡的一切都燒成灰燼!
在百姓們的期待下,嵇宜修已經到了店鋪門前。
眾人羨慕地看著新娘子被丫頭扶著出來。這黎渟到底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怎麼能這麼幸運地嫁給首輔大人呢?
嵇宜修看到黎渟出來的那一刻,內心一震,恍然間覺得這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這個夢太美了,太虛幻了。
十幾年前,他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籍籍無名之人,和心愛的少女你儂我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一天能做到首輔的位置。
更想不到,有一天能夠八抬大轎、風風光光地迎娶心愛的女子。
這當中,兩人錯過了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不過,老天開眼了,終是讓他找到了妻子。
這一次,不會再輕易放手。
黎渟走向轎子的每一步,她都像是踩在雲端上,腳下軟綿綿的。視線被紅蓋頭遮住,看不見周圍,只看得見腳下,她現在要走好每一步。
她即將成為嵇宜修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的唯一。
第一世的時候,她因為趙妃霖、梅妃、千喜公主,以及其他不安好心的人,害得不能風光嫁給嵇宜修,還整日擔驚受怕,煎熬無比。
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候。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沒有這麼多勾心鬥角,爭風吃醋,村民們大多都很淳樸,她黎渟玩不來那些彎彎繞繞。
所以,被嵇宜修接到京城後,各種不適應,幾乎沒有安心過一天。最後的慘死,也是能預料到的。
這一世,她黎渟要活得精彩!
梅妃已經被打入冷宮,趙妃霖不敢再在她面前蹦躂,而千喜……也不會是她的阻礙。
黎渟一隻腳跨上馬車,與此同時,酒樓二樓上的千喜,緩緩抬起右手。
千喜即將要做一個手勢,只要這個手勢做出,那下面的新娘子就必死無疑。
隱藏在暗處的黑衣人們蓄勢待發。
忽然,他們看見千喜公主抬起的右手被一個人按了下去。
千喜心裡猛地跳了一下,扭頭一看,臉色瞬間煞白,一時張口結舌,緩了緩才不可思議地道:「你做什麼!」
「公主,珍惜羽毛啊。」祁舊川難得面無表情冷淡看人。
他那眼裡沒有溫度,周身散發著壓迫人的氣場,讓千喜心裡瘮得慌。
千喜胸膛起伏著,她更在意的是祁舊川怎麼知道她要幹什麼,而且,自己的計劃竟然被斷了,斷了!
她好不容易想好的計劃,她就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啊,只要黎渟死了,那嵇宜修就一定是她的了。
為什麼,祁舊川要來破壞她的計劃!
「滾!本公主的事,輪不到你管!」千喜。
祁舊川冷笑一聲:「公主,你當真以為沒有阻止,你的計劃就會成功嗎?」
「什麼意思?」千喜看到黎渟已經坐上了轎子,正要往嵇府走去,嗩吶聲、鞭炮聲又響了起來。
她緊緊抓住衣服,恨極了,可無奈祁舊川在這裡,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聽祁舊川道:「嵇宜修早已派人保護黎渟,天羅地網,只要你派的人射箭,最後那箭一定射不到黎渟身上,而是你身上,你不信?」
千喜瞪著祁舊川:「照你這麼說,本公主倒要感謝你了?」
「不稀罕你的感謝。如果不是有嵇宜修保護,趙衛之早就殺黎渟千百回了,還輪得到你?」祁舊川。
樓下新郎官已經帶著新娘子走出了一段,千喜望著漸漸遠去的嵇宜修背影,心裡築起的堡壘崩塌了。
她整個人如虛脫了般,臉上血色盡褪,一雙靈動的眼裡染上絕望。
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本該是她堂堂千喜公主的啊!
就這麼走了,再也不能幻想了嗎?
祁舊川輕描淡寫看了她一眼,不算和她多說,轉身就走。
他已經傷害黎渟一次了,不能再讓黎渟受傷了。
祁舊川苦笑,他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為一個人動心,而那人卻討厭他,和自己的死對頭成婚了。
多麼諷刺啊。
蒼天一定是在懲罰他這一生風流不羈,故而這才讓他一個浪子,喜歡上了永遠得不到的人。
他和千喜有什麼不同都是得不到真愛的可憐人啊。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即將到嵇府,十里紅妝羨煞旁人,從此,京城的少女再也不會覬覦首輔之妻的位置,不過,小妾的位置還是可以想想的。
嵇府的大門敞開,新郎官和新娘子在前廳,對立而站。
兩人的父母早已亡故,所以主位上就只有父母的靈位。
嵇子溫今日穿著嶄新的衣服,和一眾人站在前廳里,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娘親,和……父親大人,拜堂。
孩子看著父母成親拜堂。嵇子溫覺得這很怪異,但是並不反感,他心裡其實是欣慰的。
娘親一手把他拉扯大,身邊沒有男人照顧她,儘管表現得很堅強,但是嵇子溫心裡清楚,娘親也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子,也需要有個堅實的後盾讓她靠。
自那日離開嵇宜修的房間後,嵇子溫便一個人想了很久,獨自接受消化突如其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