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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嵇宜修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皇帝就相信嵇宜修是無辜地,可是,嵇宜修為何要將過錯都攬在己身上,難道他不想洗清冤屈?
此時太子也道:「父皇,請您不要再追問了。」
兩人一唱一和,祁舊川都覺得這……好像是在欲蓋彌彰,越不想讓人知道,就越讓人好奇,到底幕後主使是誰?
皇帝眼睛一眯,站起身來,走下去,看著嵇宜修道:「說,是誰?」
千喜在門外聽到這話,腳步一頓,身體僵住了,化好的妝也掩蓋不了她菜色的臉。
趙衛之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趕緊道:「皇上,這事就是嵇宜修做錯了,沒誰叫他劫獄,是他己帶著太子給的護衛去劫獄了。」
這時還不忘拉太子下水,趙衛之可真會羅晉下石啊。
嵇宜修餘光看了趙衛之一眼,冷靜地道:「皇上,是臣己要去劫獄的,如果被陷害進大牢的不是黎渟,那臣寧死也不會去劫獄。」
嵇宜修把問題拉回重點,皇帝追問:「朕命你必須如實說,幕後主使是誰!」
到底誰陷害了黎渟,為什麼要陷害首輔的妻子?
動機是什麼?
「嘭」地一聲,大殿門被撞開,千喜提著裙子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抓住皇帝的衣擺,雙眼通紅:「父皇,兒臣錯了,兒臣……真的做錯了……您……」
「啪——!」大掌毫不猶豫地扇在千喜嬌嫩的臉上,生生將千喜打趴下,血從嘴角流出。
這一巴掌毫不留情,似乎是憤怒到了極點。
嵇宜修掃了眼千喜的慘狀,眼裡飛快閃過一絲不明情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這一幕恰巧被趙衛之捕捉到,他心頭猛地一震。
好個嵇宜修,好哇,原來剛才都是裝的,什麼主動認罰,什麼不希望皇上知道幕後主使,和太子一唱一和,原來都是為了引出即將發生的事,迂迴地洗脫己的罪責。
這比直接說出幕後主使是千喜公主,效果還要好。
千喜被打得頭腦發暈,好半天才回神,抬頭對上皇帝可怕的眼神。
皇帝在千喜衝進來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都是己的好女兒做的,是啊,她的動機最大,她才那麼恨黎渟。
但是,己的女兒雖然會有壞心思,但是也不敢做出傷害黎民百姓這樣的事來,定是有人……
教唆!
皇帝瞳孔一縮,眼神可怕到讓人膽寒。
千喜不敢再去拉父皇的衣擺,眼淚無聲地滑落:「父皇,兒臣一時鬼迷心竅,釀下大錯,求父皇開恩吶……」
「皇上,公主心思單純,最是容易被壞人利用,所以,微臣不怪公主,只恨那教唆之人。」嵇宜修。
趙衛之覺得己陷入了別人的圈套,深淵一點一點包裹全身,從腳底慢慢往上冰封。
皇帝聽嵇宜修如此一說,明白嵇宜修之所以把罪責攬到己身上,是為了保護被利用的公主,而己……還錯怪他目中無人,用這麼硬的硯台砸了他的額頭。
此時嵇宜修臉上的血跡,讓皇帝心裡越發愧疚,他為難了一個忠心耿耿的良臣,傷了良臣的心。
越是愧疚於嵇宜修,就越是恨背後教唆之人。
皇帝拳頭緊握,他深知己也被教唆之人利用了,他生平最恨有人利用他!
「皇妹,那背後教唆你的惡人究竟是誰,你莫要欺君!」千肆施壓。
千喜哪裡還敢再欺君,看都不看趙衛之一眼,趕緊道:「父皇,是京兆尹趙大人!」
趙衛之渾身一震,僵在原地。刑部尚書見勢不好,想起是趙衛之讓他去抓黎渟的,趕緊擺脫共犯的嫌疑,道:「皇上,微臣聽信了趙大人的一面之詞,真以為是嵇夫人害了京城女子,故而一氣之下,才讓侍郎去抓人的,微臣有錯。」
樹倒猢猻散,趙衛之此時才是真的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真諦。
皇帝臉色黑沉得可怕,嵇宜修心裡暗笑,隨後道:「趙大人,您這麼多年來做的錯事,一樁樁,一件件,難道沒有讓你感到害怕?如今卻是變本加厲,害到公主頭上了,關鍵是,你為了一己之私,連累了京城的百姓。所有的錯事加起來,足矣讓你下地獄。」
趙衛之突然吼出:「你可有證據?!」
就等他這句話,嵇宜修道:「然有。」
他從懷中拿出一疊紙,攤開在地毯上。周圍的人都低頭看去,只見地面上有非法所得的地契、肆意殺人滅口的證據、和工部尚書合作偷工減料的建築……等等,每一件,都構成犯罪。
皇帝眼前有些發黑,難怪近年來橋樑決堤、房屋倒塌的事那麼多,原來是趙衛之在背後搗鬼。
「誅九族!示滿城!」皇帝說出這句話時身體都有些虛脫。
「皇上,冤枉啊!」趙衛之悽厲地喊。
他好恨嵇宜修,剛才一切的鋪墊,不過是為了將他所有的罪證公布而出。
沒有反駁的餘地,因為皇帝已經怒到極致。
嵇宜修摸清了皇帝的性子,先是委屈己,先抑後揚,再迂迴引出一切,為的就是整垮趙衛之。
趙衛之絕望了,原先打的如意算盤此時化為烏有。他還想著趕緊回去治女兒的臉,可現在,他恐怕已經看不到女兒了,還連累了女兒。
他深深明白,什麼叫後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