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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炫明今天做了新造型, 結果家裡沒一個人提出這點,搞得他自己都快忘了,現在才想起來。
「你別擺出這麼油膩的表情和動作就還好。」阮惜靈忍不住吐槽。
沈微瀾笑了一聲,過去幫阮業斌鑑別新收的古董,阮惜靈趁此機會問:「你和沈微瀾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有幾次我回家或者去找大哥見到他了, 就聊了幾句,他為人不錯,一來二去就熟悉了。」阮炫明道,「怎麼,你對他有意見?」
「沒有。」阮惜靈隨意搪塞過去。
沈微瀾沒待多久就準備離開, 臨走前, 他找到阮惜靈:「明天晚上有時間嗎?我有件事情想找你。」
阮惜靈問:「什麼事?」
沈微瀾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阮惜靈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他想做什麼。
她大致確定沈微瀾已經認出了自己, 她不想點破,沈微瀾竟然也配合著裝傻, 絕口不提兩人在夢中的交集。
阮惜靈本以為, 以沈微瀾的性格, 知道她的身份後,至少會感到懷疑,為什麼唯獨她能在夢中和他身處同一個地方,她幫助他的時候, 知不知道他在現實的身份。阮惜靈記得,起初她在貧民窟想拉沈微瀾一把,沈微瀾並不領情,反倒試圖搞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這固然是在底層貧民窟生存的法則,也有沈微瀾本身的性格作祟,驟然來到環境險惡,需要掙扎求存的陌生環境,沈微瀾的淡漠更重之餘,猙獰尖銳的鋒芒展露無疑,過了很長時間,他才開始信任阮惜靈。
再不濟,沈微瀾應當展露些激烈情緒。
結果全都沒有。
他只是在循序漸進靠近阮惜靈,滲透她的生活,竭盡所能對她好。
阮惜靈不願自作多情,但沈微瀾主動和阮承乃至她的家庭拉近關係,應當就是她的原因。
沈微瀾對待她的不同過於明顯。
不能繼續維持這種不清不楚的情況,是時候找個機會和沈微瀾好好談談了。
這樣想著,阮惜靈點頭回道:「我明晚有時間。」
聽見她同意的回答,沈微瀾情不自禁展露笑意。
沈微瀾離開後,阮惜靈把自己關進房間沉迷學習。專注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流逝得飛快,阮惜靈都沒意識到已經不知不覺過了凌晨十二點,手機日曆跳到下一個數字,來到新的一天,她的生日上面。
直到阮炫明敲響她房間的門。
阮惜靈慢騰騰走過去開門,腦子裡還在不停思索卷子上的習題,表情看起來有些迷糊,阮炫明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回神了,想什麼呢?」
「我快有思路了,別搗亂。」阮惜靈按下他的手,仍舊維持著夢遊般的表情,「這麼晚了,你來找我幹嘛?」
阮炫明站在門口,越過阮惜靈朝屋裡望,一眼便看見書桌亮著的檯燈,以及檯燈下略顯凌亂的書本紙張,拔掉筆帽的黑色水筆壓著一張試卷,看起來剛寫到一半,阮炫明好氣又好笑:「你都知道時間很晚了,不知道已經到你的生日了?你就不能讓自己休息休息?少學一天能死?」
「能。」阮惜靈認真點頭,「一寸光陰一寸金,離高考越來越近了,要是浪費了有限的時間,我會懊悔致死。」
明明靠家裡的能量,阮惜靈就算什麼都不干也能送她進不錯的大學,阮炫明不明白她哪來這麼拼命的狠勁。
他把禮物朝阮惜靈懷裡一塞:「給你的。」
阮惜靈這才徹底回過神:「原來已經到我生日了。」
她低頭看著懷裡的禮物:「謝謝。」
這是她第一次在生日當天真正收到,來自血脈親人的禮物。
阮惜靈的語氣太過認真,阮炫明反倒有些不自在了,他感覺現在的阮惜靈並非全然的開心,而是摻雜著各種情緒,頗為複雜,連帶著阮炫明心裡也不是滋味起來。他上一次給阮惜靈過生日,阮惜靈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那時他因為家裡人給阮惜靈準備的禮物更好,還耍過小性子,結果不久之後阮惜靈便失蹤了。
年紀小的阮炫明一開始還無法深刻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覺得阮惜靈遲早能找回來,那一陣子家裡壓抑至極,父母和阮承悲痛欲絕,阮炫明有些難以和他們共情,直到有次他從外面撿到一隻髒兮兮的小貓,第一反應是找妹妹分享,然後突然意識到妹妹已經不在,那一刻好面子的他無法控制地在外面痛哭出聲,像是要將這些天內心積攢的壓抑全部發泄出來,真正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阮惜靈回來後,這塊傷痕在逐漸癒合,但始終不會完全消失,他們錯過了阮惜靈成長的十幾年,這是永遠的遺憾。
而且,阮惜靈遺忘了童年的記憶,這對她來說,是第一次在家過生日。
阮炫明將複雜情緒藏起來,笑著伸手用力揉了揉阮惜靈的頭髮:「快點去睡覺,明天忙著呢。」
阮惜靈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動作,不滿道:「你都給我弄亂了。」
「弄亂有什麼,反正你快睡了,又不會有人看見。」阮炫明無所謂道。
「我弄亂你的新髮型你樂不樂意?」
阮炫明表情一僵。
阮惜靈像是看透了他一樣冷笑兩聲,從背後推他一把:「快走,早點去睡的應該是你,粉底都快遮不住你的黑眼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