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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我們沒有談戀愛。」
盛蕊在一聲聲質疑中說出口,她盯著陳老師的眼執著且堅定,餘光甚至瞥見了地中海手中輕顫時從茶杯里濺出的茶水,而後帶了一聲輕蔑的笑,就像在說「聽聽這狡辯的話,幸虧是脫離了火箭班,不然拉低平均分」!
陳老師推推眼鏡,「盛蕊,我還是會請家長。」
「我父母很忙可能沒有時間過來,但是我二叔來了,估計還有五分鐘到教學樓。」
「你二叔?」
「是的,他會跟您談我的成績、我最近的表現,您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他說。」盛蕊微笑繼續,「陳老師,我是因為成績下降才來的十班,不是因為其他人,而我來十班的原因很簡單,我數學成績不行可以說非常爛,但您是全年級的數學教導主任,還是整個林城的奧數比賽的評委,我前幾次的考試數學成績是有在進步的,相信您能看到我的努力。陳老師,我也希望您來相信我。」
一時間,辦公室里鴉雀無聲,地上掉根針都能聽到。
因為盛蕊的話太讓人尷尬了。
火箭班的班主任就是教數學的,盛蕊這番話無疑是在打臉前班主任,地中海的臉立馬掛不住了,其他幾位老師假意咳嗽著試圖緩解氣氛,「陳老師,就快上課了。」
「盛蕊,先去上課吧。」十班的英語老師在說話,她之前一直在批改作業並沒有參與教育盛蕊的事件中,這時才合上書本對她說。
陳老師卻是懂的。
他讓盛蕊先回教室,轉頭開始收拾教案,八班的班主任靠在他桌前說道:「陳老師,你們班的盛蕊伶牙俐齒,要是真好好學指不定有多大的出息。」
地中海卻冷哼著插上一句,「盛蕊的父親你們知不知道是誰?她就算是不學也能有出息,咱們啊還是不要擔心了,不然像我之前勞心勞肺,半點好也討不到啊!」怎麼聽都帶著濃厚的諷刺。
陳老師聽聽就算,自顧自端起茶杯走出去。
就算不是在學校里,走出社會也有很多小團隊陣營,關係好不好一眼就明了,但人活著就離不了任何關係牽連,有人捧肯定有人摔,在這間高三教師辦公室里,火箭班的班主任必定是被捧的角色,誰叫他班升學率最高最好,年年都拿獎金評優秀教師,而十班的班主任就不同了,他向來以學生的全面發展為主,溫和教育,是個理想至上型書匠。
陳老師在其他老師眼裡是遠不如火箭班的班主任,不然也不會在他教育班上的學生時七嘴八舌跟著教訓,大有「他教育不好就讓其他人給意見幫著教育」的意思。
但這並不代表陳老師不懂這些浮游表面的人情世故,就拿盛蕊那番話來說,前半部分反而是在幫他,盛蕊的數學成績的確是在提高,自然是離不開他的功勞,盛蕊最後一句卻是在跟他交心。
他們之間有約定,為了讓秦遇唯學好可謂煞費苦心,原先他以為盛蕊是真的跟秦遇唯一起放飛自我了,但在辦公室里,當著那麼多老師的面她表現的很誠懇,這讓他又重新燃起了信念。
走出辦公室,英語老師緊跟上陳老師的步伐,憂心忡忡小聲說:「陳老師,你總是一副老好人的姿態,以前被學生欺負,現在連那幾位老師都欺負到頭上了,他們是在捧火箭班踩你,這些年就一點都不生氣?」
陳老師點頭又搖頭,笑而不語的模樣讓她好奇,「你什麼意思?」
「早習慣了,他們也不是欺負,說的也都是實話。」
「你,你真的是!」
英語老師還替他打抱不平,抱著書踩著小高跟走得風生水起,陳老師嘆口氣忽然就想笑,盛蕊還真是他目前為止教過的最特別的學生,如果不是他生氣將她叫到辦公室來,當他近距離看她時才發現她耳邊掉落下來的黑色頭髮。
真有她的。
十七八歲的年紀有喜歡的人太正常不過了,如果還能為彼此的未來著想,好好學習共同進步,這樣的戀愛有什麼不好的。
即便是在未來回頭看一看,也會感謝當時的自己,有過怦然心動的時候也有過奮鬥的時候,不放棄每一次拼搏的機會不懈怠每一次選擇,一心想著光明的前程,滿懷憧憬與夢想,直到與最好的自己相遇,多好啊。
盛蕊站在樓梯間與自己的二叔打了個照面,他上樓拍拍她的肩,盛蕊就吃了一顆定心丸。
說起她這位二叔盛連淵,與她父親盛康偉隔了快二十來歲的年紀,也不過比盛蕊大個7、8歲的樣子,模樣卻是成熟,聲音低沉帶有磁性,總能讓人誤會他的年紀。
那晚,盛蕊回到盛宅在庭院裡聽到的聲音就是盛連淵的,他與盛康偉的聲音都是偏向低沉型的,一恍惚就能聽錯,況且她二叔故意逗她,是以那聲音就更像了。
盛蕊當時真被驚到,所以鄭然才在身邊冷笑,說什麼她還是怕的,怕盛康偉到時候回來了看她怎麼辦。
能怎麼辦?當然是順其自然。
盛蕊跟盛連淵關係好,她和秦遇唯結婚後,盛連淵便處處跟她說秦遇唯的好,說他有多在意她,別讓自己後悔之類的話,盛蕊哪裡聽得進去,她身邊的人都被秦遇唯拉攏,她心裡可不得勁了,後來氣到與盛連淵足足有小半年沒說過話,再往後,盛連淵出了車禍,半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盛蕊趕去時二嬸嬸已經不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