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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盛家前我是被你的性子吸引,我的老師讓我們從一批需要被管教的孩子裡找一個管教對象……」
「管教?聽上去我有點不可理喻。」
「你先聽我說完。」鍾喜拍拍她手背,盛蕊就在一旁安靜的聽。
「管教是我們的行話,像你們這樣的豪門千金少爺,脾氣差的多了去了,性子最容易長歪,品行歪了人就歪了,再怎麼走都不會直。而我們就是起了個輔導的作用,把人往正道上領,能走多少是多少。」
盛蕊偏頭,「挺有難度,你為什麼選我?」
「你是當時那群紈絝子弟里最乖的一個,越是乖,越是蹊蹺,因為你懂得偽裝。你知道如何做能吸引父母的目光,你知道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裝作成熟穩重,也裝作冷漠,久而久之,便習慣了附在臉上的面具。」
盛蕊後背微僵,對於她的好眼光十分佩服。
「所以從盛家離開我並不遺憾,相反,你的改變足以證明我的抉擇是對的,你沒有患情感失缺症,你能感受到愛與溫柔,這一點我能肯定。盛蕊,你從不是他們眼中的問題學生,你的改變他們必須看見。」
盛蕊學她仰頭看天,嘴邊呢喃出聲,「鍾喜,我也是在一夜之間明白了所有情感。」
秦遇唯的愛,父母的關心,莫小咪的愛而不得,龐意的怨恨,小叔叔的遺憾,就連鄭然在那場葬禮上表達出他的幸災樂禍,都被盛蕊一一化解了。
沒有長不大的人,只有躲在沙里不願抬頭往前的鴕鳥。
盛蕊不能當鴕鳥,她抓住了月神賜予的機會,她要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與秦遇唯一起抵抗命運!
兩瓶果啤全進了鍾喜的肚子,她真像喝醉了酒,腳踩在地上踉蹌著往前,轉頭,印上柔和的月光說道:「往後,就是你自己的人生,盛蕊,我祝你前程似錦,一生順遂。」
是主僕,也是知己,更是師徒。
鍾喜教會盛蕊太多,日後,高山萬里,歲月長河,盛蕊都會記住她說的話,成為一個真正有理想的人。
一個有感情的人。
鍾喜第二天就離開了,沒有與盛蕊打招呼,走得悄無聲息,而蕭毅留下了。
蕭毅跟鍾喜一同進的盛家,鍾喜走了他卻留下,盛蕊很難不去猜其中緣由,每每想問蕭毅,話到了嘴邊又吞進去。蕭毅更不會跟她解釋,只是盡心盡職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其他人,他也不在乎。
想來那晚的一番交談就是她與鍾喜的告別。
走時不相送,來時冒著大雨都要來接,即便感情充沛到流淚也不會讓人難過。
「啪噠。」
一滴眼淚墜在桌上,秦遇唯的紙巾隨即遞到跟前,「想哭就哭吧,畢竟你跟鍾喜相處的時間太長,我理解。」
盛蕊破涕為笑,沖他囔囔,「誰哭了,是切洋蔥太廢眼睛。」
她舉起手中的洋蔥做掩飾,吸溜著鼻子說話軟軟綿綿。秦遇唯由她去,並不會拆穿她,奪走洋蔥再拿走她手邊的菜刀,「你就安心坐在旁邊吧,想吃什麼我來烤,這些活你哪裡做的好。」
「我怎麼就不行了!」
盛蕊不服氣,她就是覺得來燒烤攤每次都乾巴巴等在位子上看他太無聊了,才跟老舅商量過來打零工,不要錢免費幫忙,老舅當然不會真讓她干粗活,偶爾擦擦桌子幫客人點點菜還是可以的,像那種切菜、串菜的活就算了吧,按照盛蕊的串法,老舅要虧死。
秦遇唯往她嘴裡塞一塊奶糖,「乖乖去旁邊坐著。」
他那樣溫柔,盛蕊的心都在發顫,守在他身邊黏糊的看著他,秦遇唯一開始是正對她烤串,感受她火熱目光後直接側對著她,「阿蕊,你玩會遊戲,或者聽聽歌。」
「不,我要看你。」盛蕊固執的很,雙手捧臉就愛看他。
秦遇唯沒轍,「那你把今天的試卷做完。」
「你呢?」
「我啊,我是小混混,我才不做!」
他故意逗她,盛蕊險些當真,而後發現他泛紅的耳根,跟著唱反調,「我也不做,我是小混混2!」
「別鬧。」
「就鬧就鬧!」
好不容易安靜會,秦遇唯被老舅喊進庫房幫忙,順帶給盛蕊一份烤茄子,「你先吃,等會就到脆骨了。」
「嗯嗯。」盛蕊晚上吃得少,但年輕的身體容易餓,聞到香味食指大動,烤茄子皮薄內軟,快吃完了秦遇唯還沒出來。
盛蕊起身往店裡看去,店外的棚里沒有空調,但是有超大鼓風機吹著,不算太悶熱,她掀開門帘將將與來人相碰,平頭男要出去,慌慌張張的差點就與她撞上,盛蕊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立馬退後讓他,換做平常,讓路走人說聲謝,但這人蠻橫無理沖她低吼。
「你他媽看不看路?」
純屬酒後發瘋。
既然是酒鬼,盛蕊不會理他,但怎麼都不爽,「不好意思,我讓了路,你酒後失態是你的問題。」
「喲,還挺能說!小姑娘幾歲了,你守在這好幾天了吧,穿的花枝招展,等哥哥嗎?」
哥哥?男人眼神渾濁,一臉猥瑣,實在是與喊哥哥的年紀不相符。
盛蕊再次退後,不想與他多言,平頭男反倒跟上來調笑似的,語氣令人作嘔,「妹妹,跟哥哥喝幾瓶啤酒,大家交個朋友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