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
每個人的性格不一定完全是天生的,多多少少有後天的影響因素。比如她,是家裡的獨生女,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從小被疼愛,什麼都不缺,這才造就了她不爭不搶的性格,因為不用爭搶就有。
那有的人就沒她這麼幸運。
嘆口氣,她準備離開,在走之前,最後看了一眼。
然而這一眼,卻是看到了男人的左臉——三道被爪子撕開的皮肉|縫隙沾了地上的髒,紅色的血和灰色的土交織在一起,變成讓人不舒服的顏色。
嘶……看得都難受。許清清皺起眉頭,這要是不及時治療,會不會毀容啊。
接著,她順便又看了看男人其他地方的傷口:大小傷痕有很多,以胳膊和腿上為主,左胳膊上有一處最深的,直到現在還在流血,是被狗狗的牙咬的,感覺好像都穿洞了,袖子被血水浸得濕透。
「…………」一時間,不知說點兒什麼。
離開的動作早已準備好,一轉身就能走,偏偏,腳像是被定住了,挪不動步。
許清清猶豫了,一個人嘟囔:「一晚上不會死吧……」
「是不是會感染?」
「他要是死這兒,我和清寶是不是也得完?」
「世界就是這樣,明明是他先欺負人,咱們居然都不能隨心所欲地報復,還得考慮報復的後果,媽的。」
「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救,她不高興,不救,她心裡也沒法完全放下。真是,鬱悶透頂。
沒忍住又看了過去,只見那胳膊上的傷口由於他雙手被綁的姿勢問題,撕扯得非常嚴重,血流不停。
「……算了,給他把手解開吧,半夜醒了能自己去醫院。」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她跟這牲口不一樣,做事多少還是留一絲餘地。
鏈子打的是死結,皮質的結扣非常硬,害她解了好半天。終於解下來後,她還沒把鏈子收起來,她的手就被一隻大手抓住了——
正是剛剛從綁縛中解脫出來的,陰冽的手。
男人左手牢牢握著她的手腕,右手撐著地,一點一點坐了起來。
看恐|怖片的感覺不過如此,坐過山車的心情也差不多就是這樣,許清清心裡全是後悔,後背全是冷汗。
「你……」她試圖傳達她的善意,「你胳膊在流血,別抓著我了,越用勁兒越出血厲害。」
話說這個人剛才不是非常虛弱了嘛,怎麼趴了一會兒,體力恢復了?抓她的力量就跟給她帶了手|銬一樣,緊緊箍著,牢固得要死。
「為什麼給我解開。」陰冽問道。
由於聲音很低,再加上許清清心中慌亂,她沒聽清,「啊?你說什麼?」
陰冽已經坐了起來,面對著她,目光沉沉,手裡依然抓著她的手腕。
姿勢的改變使得某人胳膊上的血從衣袖裡流下,順著手臂流到兩人相連的部位,將她的手腕也染成了紅色。
妖冶、猩|紅、觸目驚心。
許清清睫毛微顫,抿緊了唇瓣。
「我說……」男人緊緊盯著她,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熾烈情緒,「如果換做是我,永遠不會解開。」
說完,在許清清驚愕的目光里,他將她的手帶到嘴邊,笑著——
親了上去。
第43章 未眠之夜
許清清慌了。她被這個人奚落、戲弄、欺負、教訓、折騰、甚至掐著脖子戴狗鏈子的時候, 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慌過。
她不明白這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親她的手,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的嘴唇冰涼無溫度, 在觸碰到肌膚的那一瞬間, 許清清幾乎感覺到冷意從手背順著胳膊迅速湧進了心臟,激得她顫了一下。
一吻輕碰,點到為止,在她的心臟停滯的前一秒, 陰冽離開了她的手背,然而親的位置正巧有剛剛流到她手上的血,將某人的嘴唇染成殷紅一片。
「你……」許清清已經無力追究這個莫名其妙的吻了, 她眉頭緊鎖著,忍不住說道,「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太可怕了,哪裡都是血,你去醫院吧,咱們不要互相傷害了, 行不行?」
她累了, 她怕了, 她從沒跟人打過架, 見不得這血跡斑駁的場景, 雖然沒有她的血。
此刻別說和解, 就是讓她道歉,讓她示弱,把今晚所有的錯誤都算在她的頭上,她也認了,只求這個人趕緊去醫院, 檢查一下他的臉以及身上的傷,最好再查查腦袋,看是不是哪根神經有點兒問題。
「你擔心我?」陰冽還是沒有鬆開她的手,握得緊緊的。
可能嗎?許清清默默地翻個白眼兒,心說我是害怕好嗎。
大概是把她的沉默誤會成默認了,陰冽眼神溫柔了很多,居然還反過來安慰她,「沒事的,別擔心,這點兒傷不算什麼,我以前……反正這點傷真的不算什麼。」
這幾句話是真的溫柔,語氣也溫柔,讓許清清大為感嘆:原來你也會用正常口吻說話啊。
話說聽多了他的頤指氣使和陰陽怪氣,突然正常了,還挺不習慣。
「……總之,去醫院吧,有什麼矛盾我們可以完後再說,最好不要再這樣了,有道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對吧?」
她始終沒搞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她好像就是下來給清寶換個狗鏈子而已,結果鏈子沒換成,淨打架了,發生這麼多事,還得去醫院,她後背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