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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溪躬身:「娘娘聖明。」
東宮,太醫早早的進了長定殿,宮女們進進出出。
紘玉勸道:「殿下別急,娘娘身子素來安好,應該沒事的。」
「嗯。」太子坐在交椅上,淡淡應了聲。可那袖下的手分明緊緊屈成了拳頭。
不多時,張太醫從內殿走了出來,太子倏然起身,走上前,起伏聲線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太子妃如何了?」
張太醫作揖:「回稟殿下,娘娘鳳體無礙。只是受了驚嚇,衝撞了胎氣。這便是需要內里微調,再加上——」
「挑乾的說。」太子厲喝道。
張太醫打個哆嗦:「微臣開上幾服藥給娘娘服下,調養幾天就沒事了。」
太子鬆了口氣,這才冷聲道:「還不快去。」
「是。」
張太醫掀開帘子,雖是春日裡,但是阮菱畏寒,長定殿門前的暖簾還沒撤下去。
他這一掀開帘子,外頭傳來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太子下意識的看了眼躺著床上的阮菱,皺起了眉:「何事喧譁?」
小顧將軍從外面風塵僕僕走來,俊臉擰在一起:「殿下,周皇后的侄女要進來伺候太子妃娘娘,說是恕罪。」
太子眼皮未抬,冷聲道:「擅闖東宮,打了板子,趕出去。」
小顧將軍有些犯難,適時的提醒道:「殿下,她是聖人親封的昭寧郡主,祖父是鎮國大將軍,這……」
「你到底聽命於誰?」
「誰給你俸祿?」
「誰封你的將軍位子?」
「我這就把她攆出去!」小顧將軍說完,便提劍出門。
顧忍還沒來得及出門,門檻里就闖進來一女子,正是形容狼狽的周萋萋。
顧忍此刻思想覺悟達到了一個非常高度,不等周萋萋說話,他便上前轄住她的肩膀,這是個天潢貴胄世家的貴女,本以為她冷語斥罵,不想她卻柔柔弱弱,直接跪在了地上。
顧忍大掌一個哆嗦,急忙撇清關係:「殿下,我沒使勁。」
裴瀾看了他一眼,薄唇抿成直線。
周萋萋聲音如同名字,淒淒開口:「太子哥哥,求您別攆我出去。姑母害得太子妃娘娘受了驚嚇,萋萋願意留在東宮,侍奉在嫂嫂身側,只求她能好起來。其他的,萋萋別無所求。」
太子冷漠的睨了眼,剛欲開口,周萋萋頓時哽咽了聲:「太子哥哥就只把萋萋當做一個宮女一樣吧,只要嫂嫂能好,萋萋做什麼都願意做。」
「宮女也願?」太子掀起唇角,微微諷道。
見他肯留自己,周萋萋一雙美眸頓時冒出了希望:「願意,願意的。」
「帶她下去吧。」太子揉了揉眉心,旋即朝內室走去。
周萋萋一雙眼眸落在那黑色長靴上,漸漸看的痴了,起身跟著就要進去。
顧忍劍柄一挑,擋住了她的步伐,冷聲道:「周姑娘,那是殿下和娘娘的寢殿,不是你一個宮女該進去的。」
周萋萋眸光閃爍,幾欲發作,最終還是緊緊捏著指甲,才忍下這口氣。
「是,顧大人。」
顧忍帶著她出門,指著正殿前頭院門左側的耳房:「去住那吧,東宮外院伺候的宮女都在那了。」
有了方才的經歷,周萋萋臉色緩和了很多,她偏頭看了一眼小顧將軍,什麼也沒說,便朝耳房走去。
殿內,裴瀾靜靜守在阮菱榻邊,屏退眾人後,那張處變不驚的俊顏,滿是懊悔。
「還好,還好你沒事兒。」
裴瀾握著她的手,輕輕按了按,唇邊輕輕呢喃:「若你出了什麼紕漏,孤定會要她的命。」
「殿下。」阮菱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眼,聲音很細,很虛弱。
太子的眼眸一瞬變得明亮。
阮菱小臉慘白,咳了兩聲。
太子臉色頓時浮現一絲慌亂「菱兒,可是哪不舒服?」
她唇邊顫著,喊道:「殿下,水……想喝水。」
太子一手抱她,一手拿過桌上的白瓷杯。
小姑娘埋著頭,纖細瘦弱的身子不住發顫,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可憐巴巴的望著水源。
見那瓷杯見底,太子低低問:「還要麼?」
阮菱抿唇,打了個小飽嗝:「不要了。」
「以後坤寧宮那種地方,包括不想去的春宴,都不必去。」
太子起身去拿了一個手爐,塞到她懷裡,然後將她輕柔的攬在懷裡:「今天的事兒讓孤覺得後怕,答應孤,沒有下次了?」
阮菱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的溫度和心跳,心神一點點緩了過來,她輕音道:「下次不會了。」
「乖。」太子啄了啄她的唇角。
他越是縱容,阮菱就越是心有戚戚。
外祖母和周皇后兩番敲打下來,甚至她有時候都改變了想法。嫁給裴瀾時,他所說的那些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只是聽聽,一朝君主,不可能沒有三宮六院,這是萬難達到的事情。所以,給他納妾的事兒,雖有抗拒,眼下卻不是不能接受了。
「殿下。」阮菱突然開口道。
太子把玩著她纖細如玉的指節,淡淡道:「說。」
阮菱仰著小臉,烏黑柔軟的眸子定定看著他道:「殿下此刻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我有了身子不能時時侍奉在側,殿下……」
「想說什麼?」太子挑起眉,咬了口她的指尖,唇齒廝磨間,是用了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