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哪就這麼嬌貴了,我同你一起去,讓姑娘們好好說說話。」
「成!這有前幾日剛到的碧螺春,可香啦!」
兩個小丫頭結伴朝水間走去,屋內只余阮菱姐妹二人。
阮妗太久沒見到阮菱了,滿腔的愁腸思念無處訴說,只抱著阮菱的手,時不時的偷看她一眼,被發現了又迅速低下頭,肉乎乎的小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傻妹妹。」阮菱捏了捏她的小臉,十四歲的妗兒還有些嬰兒肥,她笑吟吟調侃了下:「挺好,還沒餓瘦。」
「哎呀,長姐!我都多大了!」阮妗嬌嗔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將她的胳膊抱得更緊,整個軟軟小小的身子都貼了上去。
在阮菱面前,阮妗一晃又成了長平侯府那個不知哀愁為何物的五姑娘。
與此同時,窗外廊下閃過一道黑影,銳利的眼透過窗牖縫隙,投來了意味深長的目光,竟沒有離開的意思,與草叢融為一體,精明的眼睛監視一般,牢牢的鎖著這個充滿重逢的小屋。
第18章 覲獻 有你這麼對救命恩人的?
「長姐,外祖母家好過麼?為了母親的事兒,我看你都有些清瘦了。」
阮妗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有些難過的問。
「哪呢?外祖母待咱們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的事兒,你也不用操心,一切有長姐呢。」
阮菱刻意的想別開這個沉重話題,眼眸看向那繡了一半的荷包。她捻了捻,審視道:「這針腳這樣妥帖細密,不像你素日的風格,難不成,是繡給哪個郎君的?」
阮妗被戳中了心事,當即就要搶回來,可阮菱把荷包舉得高高的,她小臉有些難為情的笑:「沒有,阿姐,我就是繡著玩的,我自己一個人在這房裡,終日無趣的很。」
阮菱不信,手指捏著那細膩的梨花圖案,心中思忖著,謝延,字言禮,嘖……
她聲音抬高了一些:「和長姐還不說實話麼?」
阮妗這少女懷春的小心思太明顯了,和她上輩子看裴瀾的眼神一模一樣,她怎會看不出。
縱然妗兒從未在家人和她面前提起過,上輩子也是遵從婚約而嫁。可她心裡那位是誰,她也一清二楚。
景和十八年,為官數栽,向來公正清明的大理寺卿謝大人突然捲入了一場科舉案子。
謝延主監那場的一個考生舞弊得了官職被人檢舉,刑部並著大理寺聯合查了一夜,刑部李大人眼窩通紅,向陛下遞上了謝延認罪的案卷。
可阮菱知道,那場實際的監考是工部侍郎陳隸,阮妗那會兒已經遵從父母之命嫁給了陳棣。
謝延與陳隸從不認識,自然不可能為他送命。
能讓他不惜以性命想抵的,除了自己的妹妹阮妗還有誰呢?
若阮菱沒記錯,多年前阮妗曾去揚州宋老先生家待了一段日子,宋家和阮家大伯父是故交,那會兒,還是地方官的謝延應邀在宋老先生的書院教書。
這情根,就是那會兒種下的吧。
謝延年二十八,一生未娶。死在了本不屬於他,他卻心甘情願的冤案里。
「沒有。」阮妗一口咬定,打死不承認。
她篤定的聲音將阮菱拉回現實。
「好啦。」阮菱抬手颳了刮她的小鼻頭,寵溺的看著她:「過了年下,你就及笄了,也是大姑娘了,有了喜歡的男子很正常。等長姐從金陵回來,就帶你離開阮家,倒時你看上誰家,不管是姓李的,還是姓謝的,長姐都請媒人引見引見。」
阮妗漂亮的大眼睛聽見那個「謝」字有一瞬的閃躲,她悶悶道:「父親已經給我和陳家訂下了口頭婚約。陳隸為人還算端直,又是工部侍郎,我想早點嫁過去,給母親和長姐多助些力呢。」
阮菱不贊同道:「妗兒,若你不願,長姐怎麼都不會將你嫁出去。」
上輩子她跟了裴瀾是沒的選擇了。可妹妹還小,自己吃過的苦,絕不能讓她再吃一次。
阮妗鼻音嘆了口氣,小小的腦袋瓜一下子就憂愁了起來。
她抱著阮菱的胳膊,撒嬌道:「長姐,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再說了,我的婚期在明年三月呢,還早,還早。倒是你啦,快和我說話,你為什麼要去金陵呀?」
「傻妹妹。」阮菱也不再逼她,放下荷包,轉頭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她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空洞:「去金陵是為了更好的回來與你和母親團聚。」
「為什麼呀?我們在金陵有親戚麼?」
身邊傳來阮妗的疑惑,可阮菱卻怔住了神,沒回答她的問題,一雙美眸直直的看向窗外。
阮妗好奇的湊上來,貼在阮菱軟軟香香的身子上,巴巴的問:「怎麼了,阿姐?」
「別說話。」阮菱的聲音越發輕,夾雜著幾許凝重。
她指著窗外:「你看,那裡是不是像有個人站著。」
阮妗到底還是小姑娘,阮菱一說,她就嚇得縮回了榻里,小手忙不迭的蒙住了眼睛。
半晌,她掌心嵌了一絲縫隙,又順著長姐所指的看去,這一看,看的她心驚肉跳,那矮矮的灌木叢前,分明站著個男人,高大粗壯,一動不動的盯著屋裡。
「清,清沅!」阮妗話都不利索,頓時高聲喊道。
過了一息,沒人回應。姐妹倆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水間離院子不過幾步路的功夫,便是聲音抬高點,那頭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