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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沖小顧將軍笑了笑:「給你添麻煩了。」
顧忍當即推搡著手,蹦躂兩下:「姑娘快別說了,分內之事,分內之事。我若護不住您,殿下回來得抽死我!」
阮菱忍不住抿唇,腮上浮現兩個淺淺的梨渦。她指著前邊一處酒樓:「請你吃好吃的……」
小顧將軍搓拳,「嘿嘿」一笑「成!」
兩人有說有笑朝遠處走去,屋裡的宋意晚幾乎將眼睛滴成血色,手指死死攥著,纖長漂亮的指甲刺入皮肉也不自知。
受了潑天的屈辱,她此刻真想衝上去和她們同歸於盡,可那個男子功夫太強了,她動不得。可眼下她動不得,未必她永遠動不得。
宋意晚拎起裙擺就朝外面跑,爹爹就在這附近酒樓和貴人應酬,她現在就去告狀!
酉時的金陵城最是迷人,華燈絢爛,仿佛沒有永夜,只有不知疲倦的白晝。
宋意晚粗略的辨認了方向,就去了醉夢坊的一家酒樓。
二樓臨窗的包廂,翡翠寶石屏風後,三足松枝金鼎里燃著讓人感官興奮的香,屋內鋪設著厚厚的地毯,幾個腰肢柔軟,裊裊娜娜的舞姬披著面紗盈盈起舞。
她們穿的都不多,舞姿勾人,動作繾綣,顯然精心□□過的。
裴瀾靠在窗邊,手裡捏著酒杯,明黃的燈光落在他那張清冷的臉上,都帶了一層曖昧。他笑的輕佻散漫,舉杯示意宋知州。
宋知州急忙滿上,舞姬水袖飄飄灑灑帶來陣陣刺鼻的香氣。四目相對間,兩個男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裴瀾做起這種事兒熟練的很,此刻的他儼然風月場的熟客,三分風流,七分輕佻,做足了醉生夢死之態。
他的眼瞼泛著薄醉的紅,可那眼底的清冷依舊深不見底。
宋知州一飲而盡,看向那幾個細腰舞姬,笑的色氣:「殿下,這幾個瘦馬可都是醉夢坊里最頂尖的了,尤其中間那個腰最細的,她叫紫兒,是這的頭牌。若殿下不嫌棄,盡可回去享用。」
屋內不算大,宋知州嗓門粗。正跳舞的紫兒聽見這話,含羞的媚眼偷偷瞥了裴瀾,動作頓時慢了一拍。
方才進屋獻舞時,她一眼就注意到那位大人了。沉穩華貴的衣袍,風流不羈的相貌,舉手投足間那不同於人的貴氣,都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能讓宋知州點頭哈腰的恭維,她可以十分斷定,這位大人不是金陵本地的。若是來自東京城的貴人,那她若被看上,是不是可以離開金陵了?
想到這兒,紫兒跳的更加賣力,甚至直接撩開身上那層輕薄的紗,現出白花花的胸.脯,扭到裴瀾身邊,她跪坐在那裡,唇咬著酒杯,仰首嬌滴滴看向裴瀾。
幾滴濁黃的酒液順著她唇邊直直滴入幽深溝.壑,極具視覺的衝擊惹得宋知州眼神一緊。
他喉嚨動了動,笑著指著紫兒:「大人,您看,這紫兒多聽話,知道大人要疼她,巴巴的過來敬酒了。」
裴瀾唇角微勾,笑意卻不答眼底,聲音慵懶散漫:「我醉了,無福消受,宋大人替我喝吧。」
他吐字清晰,語調字正腔圓,哪有半分酒醉的樣子。不肯接受紫兒的酒,那就意味著不想接受這個人。
這屋子裡幾個舞姬都是宋知州的人,他還指望著塞進去一個變作眼線。
可太子不要,他也不能明著給。宋知州壓下心裡怒氣,沉著臉喝了一杯酒,跪著的紫兒面上蒙羞,可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吧頭仰的更深,一飲而盡。
她嚶嚀一聲,倒在裴瀾的腿邊,幾滴酒漬蹭到他褲上,太子嫌惡的皺起了眉。
紫兒還想再使些手段,就聽見「砰」的一聲,隨後大門猛地打開,屏風後出現一道倩影。緊接著,宋知州就看見自己的女兒宋意晚走了進來。
他慌忙起身,像是責備卻又不捨得深說,壓低了聲音:「晚晚?你來這做什麼?」
宋知州瞥了眼滿屋子的風情舞姬,尷尬道:「這不是你一個未出閣女兒該來的地方,快,爹爹派人送你回家。」
「我不,爹爹,我有事要和你說。」宋意晚推搡了道,緊接著就欲跟父親破口大罵今天碰到的那對狗男人,可她推開了父親,突然就看見臨窗而坐的裴瀾。
宋意晚當即怔住了,整個人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漸漸的,那雙剪水的眼眸含起了嬌羞,宋意晚整個人的氣場都軟了下來,哪還有方才進屋那股子怨怒之氣。
宋知州看著自家女兒驚艷的神情,就猜到了要壞事。縱使他不願,可晚晚還是見到了裴瀾,不能不介紹了。
他咳嗽了兩聲,沖裴瀾作了個揖:「殿下,小女年幼無知,請殿下恕罪。」
太子捏著酒杯,漫不經心道:「無妨。」
宋意晚驚訝道:「殿下?」她眼神瞠了下,唇瓣因驚訝而微張著:「爹爹,這位貴人是王爺?」
她年幼無知,此時此刻公然討論別人的身份已是不禮貌之極。宋知州臉上有些沉,解釋道:「不是王爺,貴人身份異常尊貴,是太子。」
「太,太子?」宋意晚瞪圓了眼睛,驚呼出聲。爹爹近日所說的東京貴人竟然是太子?她一個區區知州的女兒竟然見到了太子殿下?!
宋意晚腦袋暈乎乎的,半天才回過神。她愣神了很久仍是不敢相信,她自小就生在金陵,見過最大的官員就是爹爹了,太子殿下這樣的人物,她只在話本子裡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