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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經過時,裴恆瞧見阮菱蒼白的小臉,這才意識到她昏過去了。
不知怎的,方才那股子不以為然頓時演變成了後悔。
他為什麼不再早到一點?
有了大量援軍,宋慶彥手底下這點蝦兵蟹將很快就繳械投降。他們的人終年都在地方城裡養尊處優,若不是占了黑夜和明火的手段,早就被擊潰了。
宋慶彥被五花大綁丟上了馬車,餘下眾人直接押回當地衙門。
自己的封地上鬧的人仰馬翻,饒是裴恆這個閒散王爺也有些震怒。
他帶著一小隊近衛,並著紘玉和顧忍將宋府大肆抄了個家。
「你們幾個,都麻溜點,男的充軍,女的充妓,一個都不能放過!」
到處都是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宋府的妻妾女眷驚慌失措,哭喊聲連成一片。
宋意晚躲在宋慶彥的書房裡,一雙大眼睛滿是驚惶和淚水,她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爹爹出門前曾特地把她叫到書房,叮囑她,若是有什麼變故,就從床下的密道逃跑,拿著他的手信去京城投奔周后。
她看爹爹胸有成竹的樣子,開始還惦記著太子會不會受傷,可看眼下的場景,怕是爹爹敗了。
哭喊掠奪聲還在繼續,甚至越來越近,宋意晚都看見有幾個人影朝書房奔過來了。她哆嗦著身子,再沒片刻猶豫,割捨掉了對爹爹的牽掛,她轉身跳入了密道。
無窮無盡的黑暗將她攜裹,宋意晚摸了摸耳蝸上的小痣,揣著胸腔里的濃濃恨意,義無反顧的往裡走下去。
宋府上至女眷下至小廝,都被捆了綁在院子裡。裴恆不認識宋意晚,漆黑的眸光掃過那幾個女眷,心裡約摸著這數量算是夠了,冷冷道:「帶走。」
一場蓄謀已久的大火沒能燒起來,白晝亮起,金陵城依舊是那個車水馬龍的富庶地方。
阮菱再醒來時發現床邊晃晃悠悠的,像是在船上。
外面有男子交談的聲音,兩道語氣都很熟悉,阮菱睜眼細細聽了一會兒,外頭竟是恆王,而她們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阮菱輕舒了一口氣,終於平安無事了。她們終於要回京城了,而她,也能見到母親了。
她彎了彎唇,眉眼舒展,剛欲起身就聽見開門的聲音,聽那腳步的聲音就知是裴瀾。阮菱頓時闔上了眼,呼吸清淺。
只是床榻邊的男人卻不給她機會,大掌掀開了她的被窩,略戲謔的聲音向上挑著。
「阮菱,你還想裝睡到何時?」
第27章 你來 她晃了晃太子的手臂:「殿下,菱……
阮菱放在月匈前的手微微攥緊了些, 面上睫毛微動,竭力的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些,就是裝死不肯起來。
裴瀾坐在她身側, 拿腰間玉佩的垂墜掃了掃她的腮:「若再不起來,孤可想了好幾種方法……」
阮菱「蹭」的一下坐起了身子, 見裴瀾一改往日淡漠的容色, 不禁小臉微紅, 低低喚了道:「殿下。」
裴瀾瞥了眼船外寥寥夜色:「從前孤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能睡。」
阮菱眼眸眨了眨,故意提及自己傾身相救的事兒。
她揉了揉肩膀, 略委屈道:「昨夜受了驚嚇,原也不想睡的。」
果然, 她話一出, 太子眉梢微動,他傾身靠近了些, 大掌摩挲著她柔軟的小手, 低低問:「還疼麼?那裡。」
阮菱乖覺的搖搖頭,聲音裡帶著甜糯:「不疼了, 但就是乏,還想睡一會兒。」
說著, 心虛一樣, 她別過了臉, 露出瑩白如玉的脖頸,面容也被青絲遮去了大半。
裴瀾輕笑,小姑娘學聰明了, 知道利用他的同情心了。
可那夜她到底是想也沒想就替自己擋那一劍的。
男人心底里最柔軟的部分像被什麼輕輕拂過,他輕聲道:「孤知你的心意,下次別做傻事。」
阮菱乖順的垂著眸, 唇邊輕輕溢出個「是」字。
心中卻不知腹誹了幾遍。
若不是怕你死了沒人能帶母親出獄,誰要救你。
她低頭神思的姿態落在男人眼裡卻曖昧的不像話。
修長的指節挑過她的下巴,太子殿下欺近了些,阮菱身子一緊,低頭去看,腰上不知何時緩上了他的手臂。
她的心跳和男人的呼吸漸漸混在一起,阮菱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像是冬日裡的紅芋。
耳側傳來男人輕佻曖昧的聲音:「那晚在沁園,答應孤什麼了,自己說。」
阮菱閉緊了眼皮,果然,她能想到的,太子怎會想不到。
總以為自己替他擋一劍,雖然沒擋成,可他多少總該顧念些的。
是她想多了,太子根本就沒有心。
「想不起來了?」裴瀾咬著她的耳朵,肆意磋磨,是耐心耗盡的表現。
阮菱認命答:「菱菱任憑殿下處置。」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句話透過滾燙的喉嚨出來,竟是說不出的柔媚。
太子眼色更深了些,他喉結動了動,唇邊勾出一抹笑意。
阮菱咬唇,天知道,她真不是故意的。
裴瀾俯首,吻了吻她右眼下的小痣,修長的指節輕輕摩挲著她的眼底,語氣循循善誘:「然後呢?」
這聲音異常清晰,像是帶著某種不知名的意味,敲在阮菱胸口,她一時耳朵燙得厲害,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