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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認真的麼?
想想從初見到如今這三年,阮妗越想心越亂,甚至有些莫名的,難以言說的委屈。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阮妗推開謝延,匆匆跑了。
裙擺生花,步搖輕曳,禮儀修養,什麼都顧不得了。阮妗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逃也似的離開了侯府。
留在原地的謝延彎了彎唇,懷裡還殘存著她軟軟恬恬的淡香。
還是嚇到她了。
主屋內,侯夫人看著驚慌失措的阮妗,和她脖頸間的粉色,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
她沖謝侯喊:「這門親事啊,有戲!」
第42章 底線 「陛下,不好了!太子持劍殺入坤……
戌時, 最後一點夕陽漸漸被夜色吞沒,整個皇宮除去凜凜烈風,異常寧靜。
阮菱和沈霜連同著那些東京城有名的世家女子一同被關進皇宮一座偏殿裡。
殿門上鑰, 屋子裡哭聲一片。
都是嬌生慣養的高門姑娘,此刻貿然被「請」進宮, 心中都慌亂一片。有一姑娘忍不住哭出聲, 緊接著淒淒切切的哭聲就連成一片。
阮菱和沈霜兩人擠到一個小角落裡, 相互依偎。沈霜雖是年紀長了阮菱一歲,可到底自小順風順水長大, 沒見過這陣陣,雖沒嚎啕大哭, 可眼圈也是紅了。
阮菱眉眼跳了跳, 暖聲安慰她:「二姐姐,別怕。左右這麼多人呢, 咱們背後都是東京各世家大族, 牽一髮而動全身,沒事兒的。」
饒是勸著, 可阮菱握著沈霜的手,是緊了又松, 鬆了又緊, 帶著她自己都意識不到的不安。
太子曾告誡她沒事兒不要出門, 雖沒說明原因。冥冥中,她總覺得這次的事兒跟她有關。可這麼一想,至少沈霜是安全的。
腦海里神思著, 前方「咯吱」一聲,殿門突然被推開,有膽小的姑娘嚇得尖叫一聲。
一截月色擠了大理石地面上, 露出一抹清冷的倒影,那灰色重履赫然是白日裡行兇作惡的招公公。
招公公越過眾人,走到阮菱身邊,笑的不懷好意:「阮姑娘,請吧。」
沈霜驚惶拽著阮菱的衣袖,眼睫顫了顫,腳踝都軟了。
阮菱睨了眼招公公,聲音放大了些:「公公漏夜前來,是奉了誰的旨意?」
「無可奉告!」招公公想不到阮菱還有幾分膽識,事到如今還敢跟他叫板。
他轉身沖身後幾個身軀粗壯的太監喝聲:「還不快帶走!」
阮菱面色沉了幾分,身側的沈霜卻是突然站在她前邊,美艷的鵝蛋臉微微揚起眉:「這位公公,我是她親姐姐,若給太后侍疾,是不是該我先來?」
阮菱眼眸睜圓了一圈,似是沒想到沈霜所為。她頓時將她拽了回去,低聲道:「二姐姐,快打住。這是皇宮,他們不敢放肆。你信我,我很快就回來。」
「不成。」沈霜神情逐漸嚴肅:「爹爹素日在家教導我們,當大的就要有姐姐的樣子,我怎麼能看著他們把你帶走!」
「趕緊著的,本公公沒空看你們在這姐妹情深!」
身後又催了,阮菱眼眶潤了潤,她握著沈霜的手,匆匆道了句:「姐姐尋個機會將這東西交給靜太妃,她看了便知。」
沈霜低頭,掌心赫然多出了一枚質地溫軟的和田玉佩。
她看了眼被招公公帶走的阮菱,心裡下定了決心。
招公公派兩個小太監轄著阮菱,一行人穿過長長的穿山迴廊,又繞過幾個影壁,她被帶到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她是從側門進去的,可路過正門時,借著微弱的月色,她看到了「坤寧」二字。
東偏殿,屋內地龍燒得熱乎乎的,像是主人怕冷似的,嵌玉屏風後的美人榻前還擺著一盆銀絲炭。
榻上露著一截石榴裙擺,阮菱凜了凜眉眼,覺得分外眼熟。
想來囂張跋扈,狗眼看人低的招公公此刻畢恭畢敬,彎腰行禮:「周姑娘,人帶到了,老奴告退。」
阮菱朝裡間走了幾步,像是有預兆一般,眼皮「突突」的直跳。走到最裡邊時,眼前赫然映出了一道熟悉而又令她嫌惡的面容。
宋意晚眼色嫵媚,笑意深深:「好久不見。」
兩輩子的陰魂不散,阮菱看到眼前此人真的是從生理上就覺得不適。
她強壓著喉間湧上的反感,垂了眼色,冷漠道:「早知是你。數月不見,你竟給自己改了姓,不知你那豁出性命也要護著你的爹,作何感想。」
宋意晚在周后眼皮子底下討生活,早就練就出一副水火不侵的心態,她撥弄著梨花木案上的白瓷香爐,漫不經心道:「都成了階下囚呢,你還有心思替別人操心呢?」
阮菱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宋意晚面色冷厲,驟然把那香爐摔到阮菱腳下:「你看不出麼,如今你的性命捏在本姑娘手裡,還不快快磕幾個頭哄我歡心,我心情一好,說不定還能求皇后娘娘,讓你晚幾日去和親。」
「和親?」阮菱反覆咀嚼這兩個字。
和親……怪不得打著替太后侍疾的名義召各世家女子入宮。想來那一屋子女子也都是幌子,眼前的宋意晚投靠了皇后,她恨之入骨,這和親人選,若最後沒定了自己,八成她能瘋掉。
阮菱突然笑了兩聲,美眸灼灼看著宋意晚。
宋意晚被她這齣弄的精神戒備起來,她端直脖頸,質問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