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好像是長平侯家的,但是他家和離了,算起來,她外祖母沈老太太是英國公獨女,嫁給了沈家太傅,雖沈太傅去世,沈家不及燕家地位尊貴,可也算是名門望族。」
周遭你一言我一語的,都落在燕卉耳里。她美眸噴火,自小嬌生慣養,受萬千寵愛的性子一瞬就被點著了。她轉頭將所有的矢扔了一地,跑到阮妗面前,揪住她的袖擺,惱羞成怒:「你作弊!」
「鬆開!」阮妗攥著她的手,皺緊了眉頭。
燕卉咄咄相逼,擺出驕矜姿態:「這局不算,我們再來!」
阮妗退了幾步,手撫著自己的領子,面色冷了下來:「再來幾局你也技不如人,這樣沒品,我才不跟你玩!」
「你休想走!」燕卉拉著她的手,嬌喝道:「今兒不跟我比一場,你就別想離開這兒!」
阮妗一臉的莫名其妙,再好的性子也沒了:「你這人怎的這樣莫名其妙?你上過家塾麼?真是沒素質。」
燕卉眼底噴火,上前就欲扇阮菱嘴巴。
那截手腕卻被一抹煙碧色的袖口截住。
燕卉使勁扭了扭手臂,眼裡怒火更盛,她轉頭大罵道:「誰啊?敢攔著本姑娘!」
燕卉回頭,卻見是一副與阮妗七分相似的容貌,只是較阮妗更為精緻美艷。
如此容貌,她當即就認出此人。阮家長女,姝色無雙,整個東京城除了阮菱,還有誰?
想起她母親已與阮侯和離,心中沒什麼可懼的,燕卉唇邊譏諷道:「喲,我當是誰呢?阮菱,你還以為你自己是侯府嫡女呢?我燕家的事兒你也敢管!今日,你妹妹這投壺,是比定了!你若不想比就認輸,這酒,你替她喝!」
阮菱微蹙了眉,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像極了裴瀾。
阮菱冷冷道:「比試可以,你先把輸我妹妹這杯酒喝了再說。」
「憑什麼?三局兩勝,我可還沒輸呢!」燕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兇狠道。
阮菱挑眉:「不是你先耍賴,惱羞成怒要打人麼?」
周遭的目光都落在燕卉身上,畢竟,無論怎樣先打人總是最沒風度的那一個。
燕卉有些心虛,可那點心虛卻也轉瞬就被與生俱來的嬌縱比下去了。她眼眸噴火:「阮菱,你別太放肆了。無論是阮家還是沈家,給我們燕家提鞋都不配!你還真以為你能平級的在這跟我說話呢,你也配!」
燕卉越想越生氣,她上前一步抓著阮妗:「來,今日你不比,就休想走出朝華宮的院子!」
燕卉又指使著宮人:「把酒給我倒滿,三杯,一杯不落。」
阮妗躲嫌抽出手臂,擦了擦,一臉嫌惡。她咬著唇,擔憂道:「長姐,咱們走吧,她是無賴,不跟她比了。」
「妗兒乖。」阮菱摸了摸她的發頂,語氣如常:「有長姐呢。」
浩渺如煙的宮樂奏起,院子裡頓時充滿著箭弩拔張的氣氛。
貴女們的眼睛都落在場上兩人身上,三杯酒,喝了不醉便是怪了。醉酒也便罷,丟面子才是真真的抬不起頭。
院子裡你一言我一語,都在議論著燕卉和阮妗的投壺之事。
燕卉這次沒有親自出手,反而是叫婢女請來了哥哥燕家大公子燕起。
燕起是男兒,水平自然比妹妹燕卉強的多,他精神高度集中,不多時,壺中八矢便中了六矢。
燕卉心中激動,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那壺,眼看著最後一失也投中了,她開心的咧起了唇角,驕傲的看著阮菱。
那意思就好像在說,你輸定了。
阮菱壓根沒看她,低頭去撥弄箭矢。這東西她好久沒碰了,一時間還真有些心慌,旁人看不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矢的邊緣已經有微微的薄汗。
不過到底是小時候經常玩的東西,一上手了也就漸漸找回感覺了。她輕舒了一口氣,隨後擺出動作,剛要投,手臂就猛地被人攥住。
阮菱驚訝回身,卻發現是裴瀾。一襲墨色錦袍,肩膀處用金線繡著五爪金龍,頭束白玉冠,長身玉立,眉眼清冽。
他攥著她手裡的矢,聲音寡淡清越,聽著阮菱耳里,卻莫名的心安。
他淡聲道:「孤來。」
阮菱怔了幾息後便反應過來了,她當即彎下身行禮:「殿下。」
隨著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院子裡滿是嬌滴滴,柔怯怯的聲音。
「太子殿下金安。」
「太子殿下金安。」
裴瀾抬著阮菱的手,將她虛扶起來,阮菱避嫌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朝後挪了一步,鞋底鉻了幾個小石子,輕崴了下。
「別動。」男人吐息在她耳邊,淡淡的灼熱一瞬席捲了阮菱的感觀。
那本就覆了層雪的肌膚,頓時透了一絲淡淡的粉暈。她瞪圓美眸,壓低了聲音:「你別這樣呀。」
太子微微勾唇,這才收回了手臂。
兩人這細枝末節的互動,四周便頓時炸開了鍋。
「阮菱家世不高,太子殿下怎會幫她?她們是怎麼認識的!?」
「哎呀!你看太子看她的眼神就知,太子心裡有她,不然怎麼可能英雄救美呢!」
裴瀾挪開視線,十分自然將阮菱拉到自己身後,隨後看向燕卉。他黑眸凝了凝,語氣漫不經心:「孤若是輸了,阮菱喝酒。燕起輸了,你喝。這是規矩,望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