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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釗依舊依稀青衣,不卑不亢,淡淡道:「那日在白園,周姑娘曾說,在下若敢上門提親,必讓周大人把在下打出周府去。而在下也當場承諾,不會娶周姑娘,做場數十人,皆可為證。在下雖不才,卻也是讀書人,將就誠信二字。夫人,恕在下不能從命。」
「你!你!」小周氏氣得重重咳嗽了兩聲,臉頰漲紅,再說不出來。
劉釗作了個揖後便出門了。
走到門楣下,他抬頭看了匾額上的「周」字,輕嗤了聲。他寒窗十年,如今中了榜,有了入廟堂的機會,怎會與周家這種門戶同流合污。
兩相取捨,他還是更傾向於東宮的橄欖枝。畢竟,太子殿下那樣高偉的人,他傾慕已久,並勵志想要成為他那樣賢德的人。如今有了機會替太子做事,他沒必要上周家這條賊船。
站在原地的小周氏氣得差點昏了過去,劉釗是她沒辦法中的辦法,雖然是低嫁,可也好歹是個中舉的,嫁過去也是正頭娘子,而且娘家勢力大,女兒腰杆子也硬,婚後日子也不會委屈到哪。
沒成想,真沒成想,他竟不願意?!
小周氏臉色頹然,一下子蒼老了幾分,正巧外頭下人領進來個媒婆。媒婆遞話,素日與周家要好的大娘子都委婉說了,你家女兒失了名聲,日後想要嫁嫡子怕是難了,但是家中的庶子可以娶為正妻,就是不知願意否?
小周氏徹底昏了過去。
她的婚姻已經如此不幸,難道女兒還要步她後塵麼?
她不明白,怎麼只過了一夜,她家就天翻地覆了。
第54章 大婚 兩世啊,終於名正言順的娶了你。……
半月過去, 三月十二,吉,主興, 易嫁娶。
太子與太子妃大婚的日子就落在這一天。
頭一晚上,宮裡派了教引嬤嬤來教規矩, 阮菱亦步亦趨的跟著學了一下午, 學到最後將就夫妻同房時候, 終是羞紅了臉。
睡前,沈氏難得同她一個被窩, 耳提面命的叮囑了許多。聽到最後,阮菱皺起了小臉:「母親, 今日宮裡的桂嬤嬤也說了這般, 再說真記不下了。」
沈氏撫著她的鬢角,心腸百轉千回, 總覺得還應再囑咐, 多囑咐點。
可話到唇邊,又不知從何說起。
阮菱握著沈氏的手, 喧鬧了一夜,難得安靜下來。
她輕緩道:「母親, 我知道您怎麼想。您與父親的姻緣失敗, 可卻未牽連到我和妗兒。您與外祖母和沈府全家都對我很好, 成長中的愛我們從未缺失,您不要自責。嫁給裴瀾是女兒自己的選擇,我不後悔。」
女兒這麼聽話懂事, 沈氏不由得哽咽了一聲:「娘的菱兒啊。」
再後來,娘倆又討論了一會兒,阮菱便什麼都不知道, 睡了過去。
沒睡了多久,天不亮,外頭便有人走來走去,說話聲,水盆聲窸窸窣窣的順著支摘窗傳進來。
阮菱蹙眉,抬頭瞥了眼,更漏落在卯時。
她困懨懨的道了句:「天還沒亮呢。」說完,便又倒頭睡了下去。
身側的沈氏已經在更衣了,見阮菱又蒙著絲衾睡過去,她喚了兩聲:「菱兒,菱兒?」
床榻上沒有動靜。
沈氏看了眼天色,思忖著確實還早些。楚朝婚嫁向來都是在黃昏時分,左右都讓她們來準備吧,今天菱兒可有的累呢。
阮菱再一睜眼,便聽見頭頂上有人喚:「阿姐。」
她揉了揉眼睛,卻見是沈霜和阮妗姐妹。
阮妗拖著她的胳膊,柔柔喚:「阿姐快起來,已是未時了,梳妝,更衣,再過一會兒,宮裡便派人來接了。」
沈霜在一旁笑著:「四妹妹且懶著,看一會兒郎君來了打你屁股不打。」
這話一說完,三姐妹頓時都噤了聲。
誰都知道,太子不同於尋常郎君,是不會出宮來親自接太子妃的。尋常人家男婚女嫁,皆是郎君騎馬親自來接新娘子。而太子妃出嫁,則是宮中禮部和內務府派人來接,不像嫁人,倒更像去述職。
確實,在文官眼中,太子妃不像是太子的正妻,倒更像是東宮的一名官員。
沈霜眼中歉意道:「對不起啊,四妹妹。」
「不妨事。」阮菱握著她的手,笑了笑:「以後每一天都要跟他在一起,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見到他。」
話說的熨帖又周全。
沈霜感慨,要做人婦的菱兒是真的長大了。
清音端著水盆進來服侍阮菱洗漱,阮妗比對著宮裡送來的鳳冠,小臉散發著嚮往的光芒。畢竟,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漂亮的首飾冠子。
阮菱披上了常服,拿過羅扇道:「我先去祠堂拜拜,你們且等我會兒。」
說完,便帶著清音出院子了。
沈氏宗祠不遠,是一個獨立的小院子。
楚朝女子出閣前,按律是要告知闔族在天之靈,以表孝道。
祠堂里闃然無聲,清音守在門外,阮菱拎過一個蒲團,雙手合十,對著沈家列祖列宗的靈位跪了下去。
阮菱默默道:「今日出嫁,遵長輩之言,起媒妁之聘,未敢自專。郎君為楚朝太子,單名一個瀾字。小女出嫁,必謹記沈家家訓,克己復禮,系夫君之擔,承夫君之任,永以為好,吉慶百年。沈家列祖列宗靈知,沈從染之女阮菱拜上。」
話畢,阮菱彎身磕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