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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院外轉角,只留下素白的衣裙一角。
沈霜傻傻的站在那兒,被震撼的說不出話,只堪堪盯著她的背影發呆。阮菱說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懂,明明她們的年紀沒相差多少,可她卻覺得阮菱年長她好多好多。
婢女擔心的拽了拽沈霜的衣袖:「姑娘?」
沈霜眼眸黯了黯:「走,回去吧,咱們去看看母親。」
第11章 心機 「哥,小嫂子太惹人惦記,你也不……
翌日,肅寧伯家長子在廣雲坊被斷了手的兒傳遍滿東京,老伯爺連開封府都沒去,下朝後直接去了書房面聖。
「陛下,臣是老來得子,臣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他右掌斷了三指頭,你讓老臣可怎麼活啊!遠兒他還沒娶親呢!」
六旬的老伯爺哭的老淚縱橫,言辭懇切,就差給陛下下跪了。
德清帝微微咳了兩聲,試圖緩解尷尬。近兩年,來他這哭訴的臣子越來越多了。理由也是五花八門,醉酒被毆打的,斷手的,斷腳的。還不是一個個仗著自己紈絝世家子的身份出去作威作福。
這風氣啊,委實不好!
念及此,德清帝漆黑的眼裡並無多少同情憐憫,只淡淡道:「愛卿莫要傷心,朕會命開封府徹查此事,必不叫令郎白白受了冤。」
老伯爺仍抽抽搭搭的,聲音斷斷續續:「那……那陛下……一定要……嚴查!老臣,真是沒臉活了!」
肅寧伯走後,德清帝喚來蘇內監。
威嚴的聲音自案上落下:「昨兒廣雲坊到底怎麼回事?」
蘇內監一早便派人查了清楚,他看了眼窗牖,聲音壓低了些:「小伯爺喝完酒後出來便被黑衣人拖到了小巷,別人不知,可老奴確是能認得出,那步伐手法是東宮的人所為。想必,是太子殿下做的。」
「哦?」德清帝神奕的眼裡冒出精光,冷笑了笑:「這便有意思了。他去打陳家的人作甚?」
蘇內監答:「回陛下,聽說那日東宮設的宴上,陳公子意圖對長平侯家四女不軌,但最後是被成渝成大人救下的,太子殿下許是覺得在他的地界兒出了事兒,面子上過不去。」
德清帝眸色微斂,手裡捏動著一串佛珠,淡淡道:「恐怕,不止於此啊。」
阮家女,仙姝妍色,名動京城。他在前朝也有所耳聞,長平侯生了個好女兒,但卻不會養。眼下讓她出來招搖撞市,必是禍水。
德清帝揉了揉眉心,半晌,看向蘇內監:「告訴開封府,隨便找了人頂了,就此揭過。」
蘇內監心領神會,陛下這是想保太子爺。也是,一個是伯爺的兒子,一個是天子的兒子。
怪就怪陳致遠倒霉,起了賊心,卻收不了場。
*
十一月七日,沈家差人往成家下了帖子,逢著成渝休沐,約在煙雨坊。
東京城東西南北四市,共二百六十間坊,其中若論吟詩作畫,賞景對月,當屬煙雨坊。那坊間開在湖心,來往須得乘船,吟詩作畫,喝酒品茶,逢上下雨,雨幕落在湖心,美不勝收
沈霜約了禮部侍郎家的王薇和閨中密友柳薔喝茶,母親管家權被奪了後脾氣時好時壞,有的時候把自己關在屋裡一整天,有的時候拎著她數落,這不對那不順心的,她便只好日日往外跑。
王薇也是家中寵慣了的,對於沈霜的疾苦理解不上去,聽倦了這點子雞毛蒜皮的事兒,她眼睛四處看著,打發時間,這一看,就瞧見坊內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一處。
她也跟著望了過去,只見一女子裊裊走來,桃粉色的襦裙,配著同色短夾襖,膚如凝脂,白璧無瑕,精緻的眉眼纖細又溫婉,靜靜的站在樹下,仿佛墜落人間的神女。
王薇紅唇微張,眼裡划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艷。
沈霜順著王薇的目光看過去,眼裡頓時涌了瞬嫉妒,隨後又克制的偏過頭,捻起一粒花生:「我這四妹妹呀真是不簡單。聽母親說,祖母給她許了戶人家,成恩伯家的公子。今日出門,想必是和成大人在一起。」
柳薔看著阮菱遠去的背影,笑吟吟道:「霜兒,你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怎麼不見你祖母給你尋人家,反倒是被你四妹妹搶了先?」
沈霜手指一滯,「嘁」了聲:「我那是不想議親,祖母也就是看她可憐罷了。阮家落魄,我未來的夫君只會比成家還出色。 」
柳薔捂嘴低低的笑了:「不見得吧,成大人是伯爵府的嫡子,科舉入仕,年紀輕輕就是五品官了,上限極高。何況又生的一副好相貌,翩翩君子。這樣的親事,便是配王薇,都足夠了。」
王薇滿腦子都是阮菱方才的妝容,還有髮髻樣式,打算回去讓丫鬟也學著弄一個,冷不丁聽到打趣自己身上,頓時瞪了瞪眼:「我才不嫁呢。」
說起了嫁人這檔子事兒,三個姑娘麵皮薄粉,羞也似的,傳來陣陣低低笑聲。
笑夠了,沈霜慵懶的朝椅子後靠去,眼裡無甚表情,未來的夫君自有母親為她籌謀,她才不著急嫁人呢。反倒是柳薔,竟還笑話她,她父親的官職好多年沒升了,她也好意思,嘖嘖。
正想著,桌上的羽扇被風吹落了,路上不知是誰走的急,黑靴踩了一腳,漂亮潔白的鵝羽扇面上一下子就多了一個黑黢黢的腳印,十分惹眼。
這扇子用料名貴,買回來的時候花了她十兩銀子,是她素日喜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