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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說到正題上了,林軟抬眸,目光一派沉靜:「娘娘請說。」
周后鳳眸微眯,示意蘭溪遞上一串紅寶石香珠。隨後她聲音稍降了些:「本宮得知那阮家女如今已懷了身孕,她若是嫁給了太子,那肚子裡的孩子就是皇長孫,將來太子繼位,若太子實在喜歡,立為儲君也不是不可能。側妃在正妃前頭先生了孩子。林軟,你是高門嫡女,國公府出來的大家姑娘,你該知本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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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坤寧宮出來走了好一陣,采耳都覺得後背還涼津津的。與上位者說話,她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累。
「姑娘,你預備怎麼辦?真的要替皇后做事麼?」
林軟抱著冰涼的手爐,一邊看著御花園裡的雪景,滿不在乎道:「我為何要替她做事。這事兒我若是做了,那就等於給皇后遞了投名狀,以後再想下船可就難了。待會兒,你尋個地方,直接把這珠子扔掉,一股雄.麝香味,難聞死了。」
采耳不解:「那姑娘你都不在意那個阮家女麼?你是未來的太子妃,太子殿下還沒娶你過門就如此寵愛一個地位比你低下的女子,這日後的日子可怎麼熬啊!」
「哎呀,我的傻采耳,你忘了母親是如何交代我的?」
林軟掰著手指頭,學著林母的語氣:「軟軟,日後嫁人你可切忌。這其一不可過多干涉夫君公務;其二,要持家穩重,好好侍奉公婆;其三,不可善妒,更不可為難夫君納的娘子小妾。」
「我是寧國公府的嫡女,我怎會做這種拈酸吃醋的事兒。而且我又不喜歡太子,我連他長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面都沒見過,誰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采耳扶著她,跺了跺腳,低聲道:「早前夫人不是把太子的畫像拿到姑娘房中看過麼?」
林軟吐舌頭:「我屋裡都是話本子,哪有什麼畫像啊!」
「好了,不提這個了,皇后就算想拉攏我也要給我時間考慮,咱們且能寬心一陣子呢。不行到時候你弄串假珠子送過去,既能搪塞皇后,又不會損傷那阮家女根本。我的一言一行都關乎著整個家族,這皇宮這麼漂亮,盛京這麼大,我自幼長在揚州,可還從未好好觀賞過呢,你就別掃興了!」
林軟「咯咯」笑了兩聲,手指捻上一截紅梅,她輕嗅了嗅,眉眼舒展,漂亮的眼眸彎成一對月牙。
「哎呀,姑娘,你慢著點,這頭髮上都是雪。」采耳自幼跟林軟長在揚州,頭一回入宮,生怕她哪裡失了規矩,眼下還是御花園,她這心真真是提到了嗓眼裡。
林軟晃了晃手中的紅莓,低低笑:「怕什麼,這裡沒人的。」
說著,就聽見一聲男子的咳嗽。
林軟嚇得身子一激靈,剛折的紅梅枝也從手裡鬆了開,砸到乾淨的鞋面上,融入落雪裡。
梅林前頭不遠處,站著一位著紫袍,束白玉冠的男子,長身玉立,容貌上乘,薄唇緊抿,噙著抹嘲諷的弧度。
「我不是人?」
林軟後退了幾步,采耳當即護在她身前,佯裝硬氣的聲音發虛的厲害:「這,這可是未來的太子妃娘娘,不,不得冒犯。」
裴恆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有趣,真有趣。他哥什麼時候又冒出來個太子妃,小嫂子不是那位阮姑娘麼?
林軟見他不僅沒什麼反應,反而眼底戲謔更濃,不免心生排斥。光天化日,這皇宮裡哪來的登徒子?!
她壯著膽子問道:「你剛剛都聽見什麼了?」
裴恆目光帶著玩味,故意道:「當然是你說了什麼,我便聽見了什麼。」
「你!」林軟白皙的小臉迅速漲紅,再聯聯想到自己剛剛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一時間有些語塞。
眼前的男人走進了幾分,肩膀上的四爪金龍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林軟的眼眸卻是一點一點黯淡了下去。
這人,這人不會是太子吧?!
「快走!」林軟低呼了一聲後,便拽著采耳跑了。
留在原地的裴恆無奈笑笑,這個小姑娘,剛才議論他哥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麼?
——
日子悠悠晃晃的過著,才輪了一旬,眨眼就到了春闈的日子。
東京城內的世家裡皆替家裡的哥兒準備行囊,按楚律,開科取士,不論身份階級一律要入貢院進行考試。
聖人好文,格外重視科考,那三日內,皇宮裡的禁軍會看守貢院,五十米內不可過人,更會派頗有威望的官員進行巡考。
工部侍郎陳府,後門裂開了個縫,一人影扭了進去。
陳棣坐在書房裡,桌上對面擺著一盞剛沏好的茶,像是在等什麼人。
半晌「咚咚咚」三下,門聲響動。
隨後一個衣袍華貴,長相不凡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對陳棣作了個揖:「陳大人。」
陳棣點頭:「坐。」
他問:「考慮的怎麼樣了?」
年輕人面色有些遲疑,看上去非常猶豫。
陳棣不耐:「行與不行,本大人只要你一句話。科考在即,你是考生,我是此次的巡考官之一,你該知道,你不宜久留。況且……」他話鋒一轉,語氣循循善誘:「我開的價也不算高,要知道,每年的科舉三甲聖人都非常器重,日後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或許有朝一日,我還要稱呼柳毅你一聲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