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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屋內就走進來一個身影,繞過嵌玉屏風,進了屋。
清音頓時行禮:「太子殿下。」
「有了身子後,口味越發挑剔了。」裴瀾接過清音手裡的蜜餞,坐在她對面。
阮菱蹙起了眉,沖他擺手:「殿下身上有寒氣。」
裴瀾頗為無奈,認命的站起身,在銀絲炭盆前烤了烤。
小姑娘吃了一顆,神色稍緩了些,可剛咽下沒多久,腹腔中便一陣酸澀難忍,她彎著身子乾嘔了一聲。
裴瀾急忙過去,大掌輕輕拍著她的背,眉眼擔憂。
「殿下,水……」小姑娘虛弱的窩在他懷裡,方還帶些顏色的小臉蒼白無比。
裴瀾單手倒了杯水,遞到她唇邊。
小姑娘蹙著眉,纖細捲曲的睫毛沾著晶瑩,想必是剛剛乾嘔發力擠出來的淚。
裴瀾轉頭問向清音,聲音肅冷:「她一直都這麼幹嘔?」
清音抿唇:「沒,沒有。姑娘像我們夫人,自有孕後不大孕吐,就昨日從宮中回來後便時不時的乾嘔,一直到今晨。」
阮菱喝了熱水,感受到暖流經過小腹,便沒那麼難受了。她握著裴瀾的手,哄他道:「我沒事,聽阿娘說,女子有孕都是這個樣子,我還算是輕的。」
裴瀾神色稍霽,憐惜的揉了揉她小臉:「難為菱菱了。」
阮菱好些了,小手不老實,把玩著他的一縷墨發。她想起蘇玉的帖子,道:「永陽侯府的三姑娘來了帖子,說去賞梅,我不想去。」
裴瀾扯了扯唇角,那帖子是他讓紘玉找永陽侯府下的,菱菱必得去。
他淡淡道:「若無事便去吧,你有了身子該多活動。」
阮菱還想拒絕。
太子在她額間吻了吻:「孤陪你去。」
小姑娘身子頓時軟了下去,她挪了挪腦袋,誰料,僅僅是幾寸之間的距離就惹得面前男人不悅,隨後更帶侵略性的吻一下子就封住了她的唇瓣。
男人大掌探過短襖,輕車熟路的撩開一截紗衣。
小姑娘嚶嚀一聲,兩條軟軟的手臂卻將他環抱的更緊。
清音瞧見這一幕,悄悄退了下去,準備出行的東西。
一盞茶後,太子的馬車緩緩駛出沈府門前的巷子。
賞梅宴設在白園,是京城一姓白的富商盤下的,因園內的御景鳴琴湖而聞名。
晚冬的白園,已隱隱夾著含苞待放的春色,唯有幾樹紅梅算是最後一處冬景。
繞過巨大的人造假山,滿院華松茂柏,蒼勁翠郁,樹葉搖欹,疏影橫斜。沿路曲廊折轉,路邊亭閣里皆擺著炭爐,賞景也不覺得冷。
再往前處,便是東京最負盛名的御景鳴琴湖,此湖天然開闢,因形狀像一把玉琴,特被先帝賜名,二月末的湖水碧波蕩漾,日光和煦,湖面升騰著白氣,遠遠望去,猶如仙境。
蘇玉設下的席面,就在臨湖的曲廊邊上,永陽侯府的下人早早就備好了手爐,熱茶,各類糕點。
太子和阮菱到場的時候,在場的貴女們霎時都紅了眼。
裴瀾的顏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人群中最出挑的那一個。上台階時,阮菱不小心崴了下,只見那清貴自持的男人直接將她橫腰抱了起來,細白的指節蜷縮著抓住男人的後背,眾人再回神時,只留下一個修直挺拔,如載華岳的背影。
何謂風流呢,便是如太子殿下這般吧。
一個個說不羨慕是假的,可礙於面子,礙於事已成定局,不免違心,假惺惺的奉上友好的笑容。
儲君在前,誰也不敢對阮菱不敬。
蘇玉見這一幕,忙抿唇笑著,招呼婢女多拿幾個鵝羽墊子來。
小姑娘羞怯著,在耳畔低低咬耳朵:「殿下,快放我下來。」
裴瀾低聲道:「你是孤的未婚妻,怕甚?」
直到被他放下許久,阮菱的耳朵都還是紅紅的。
蘇玉端過茶,眉眼皆是笑意:「菱兒,殿下對你可真好。」
阮菱害羞,可想想她說的也算實情,一時間無法反駁,便只得低頭喝茶。
蘇玉搖著扇子,笑得更歡了。
阮菱喝著熱茶,歇過來了,這才有時間環視四周。
不遠處,裴瀾和恆王站在湖邊交談著。迴廊里皆是與永陽侯府交好的貴女們,阮菱的目光一一掃過去示意,這看到最後,卻看見一個記憶之深的人影。
阮菱蹙眉:「周家姑娘也來了。」
昨夜坤寧宮的事兒,蘇玉已聽人說了。她自然知道阮菱和周欣桐不合,可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昨夜顧忍連夜到侯府傳的口諭,叫她務必請上周欣桐。
蘇家在朝堂之上一向中立,不偏不倚不站隊,所以與周家沒什麼直接利害關係,周欣桐看了帖子也沒說什麼,便來赴宴了。
許是阮菱的目光太明顯,周欣桐輕蔑的哼了聲,便朝湖邊走去了。
今日太子殿下在,少不得要給她三分薄面,不然就憑她,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周欣桐沿著湖邊走著,身後婢女見風大,匆匆道:「姑娘您站在這等會兒,奴婢去給您取披風。」
周欣桐皺眉:「速去速回。」
她一個人在湖邊小步閒走著,冷不防就對上了太子的目光。
日光落在男人高高束起的白玉冠上,他遠遠一瞥,清冽如畫的眉眼,那緊抿的薄唇竟漸漸染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