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阮菱聞言,像是被人攥了很久的心肺終於都能重新運轉,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鄭太醫又吩咐了其他太醫速去開藥方抓藥,然後將紘玉叫過來一一囑咐每日怎么喝藥,上藥。
做完這些,鄭太醫褪去了手上的紗布,又看了眼床上的人,頗為感慨道:「殿下這次傷的太重了,左肩膀連著左臂,險些廢掉。如此孤身涉險,真不知是因為什麼,他差一點就沒命了。」
阮菱臉頰更燙了,滿心滿眼的自責。
若不是為了救她,他豈能豁出去性命。
阮菱福了福身子:「鄭太醫慢走。」
一室人都走利索了,有宮女掌上了燈,寬大柔軟的帷幔落了一地,阮菱重新坐回裴瀾身邊。
那張俊朗的顏毫無生氣,纖長濃密的睫毛緊緊閉著,鼻樑挺拔,薄唇抿在一起,像是在夢裡都很痛苦的樣子。
阮菱不好去握他的手,只攥著被子一角,想跟他好好說一會兒話。
知道他聽不見,那些藏在心裡,憋了很久的話,她都想說出來了。
「裴瀾,你知道以前我有多喜歡你麼?現在想想,那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其實你我已經糾纏了一輩子了,只是那輩子很短,我不過才活到十八歲。揣著對你恨,和對自己的懊悔,死在了十八歲。」
「和這輩子一樣,母親入獄,我走投無路時遇到了你,我本以為你我是錢貨兩訖的關係。可我千不該萬不該,對你有了情思。哪怕後來你應了當初的承諾把母親救了出來,我也想著,若真是能和你長長久久在一起,那就做一輩子外室,也值了。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就那麼一直陪著你。」
「再後來,你有了新寵,金陵知州的女兒宋意晚,她改頭換面,成了皇后娘娘的侄女周晚,連我都知道,你怎麼可能認不出。我以為你對她是假的,是逢場作戲。可後來我才發現,被逢場作戲的是我。我到現在都記得上輩子死的秋天,很涼,很絕望。」
阮菱低低噎了噎眼淚,她哽咽道:「可能你是騙我的吧,這輩子重來,到了宋意晚這兒,你判若兩人,開始我還不信,後來我才看出來,你對他真真切切沒有情分。我不明白你的做法,也不懂你的意思。或許你也曾愛過我,我也恨過你。現在,我們終於兩清了。」
「我就當你今日救我,是償還了上輩子那一命。你我都不相欠了。愛也好,恨也好,我都放下了。我就在這東宮裡照顧到你醒來,就算盡了我們之間的情分,以後你還是皇宮裡最最尊貴的太子,我也想真正做一回阮菱,而不是你的外室。」
說到外室這兩個字,阮菱忍不住傷心,抬手擦了擦眼淚。
她沒看見的是,太子身側的右手微不可察的動了動。
太子的藥一日四次,早中晚,半夜。
等紘玉把要煎煮好時,已是子時末刻。
夜涼如水,他端著藥罐從外殿走進來,繞過嵌玉屏風,本打算找個宮女來餵藥,見阮菱還沒回去睡覺,嚇得手一緊。
「阮、阮姑娘。」
「紘大人,給我吧。」阮菱揉了揉眼睛,輕緩起身道。
紘玉有些磕巴:「阮姑娘您,您叫我紘玉就行。」
話是說著,他還是把藥遞了過去。畢竟在他心裡,早把阮菱當成了未來的太子妃。
紘玉退下後,阮菱一手捧著藥碗,一手端著湯匙,妥帖小心的放到裴瀾唇邊,眼看著那濃黑的藥汁順著他下頜線流了下去,阮菱急忙放下碗,伸手拿帕子去擦,細白的手指抿著那手絹,剛碰到他唇邊,就被一隻手猛地攥住。
床上的男子睜開狹長的鳳眸,眸底隱隱笑意,啞聲道:「你若是用嘴喂,孤就能喝下了。」
第44章 恬吻 太子壓下喉間那股熱意,攥上那冰……
「殿, 殿下。」
阮菱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都磕巴了。
他是什麼時候醒的?
他有聽見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麼?
萬一被聽見了怎麼辦?!
阮菱腦海里不斷回想著自己說了什麼,又去聯想這些話落在太子耳里他會是什麼反應。
可她不知眼下自己那小鹿般的眸子顫了又顫, 簡直是直白的告訴裴瀾,她此刻在想什麼。
漸漸的, 她的耳根染上了粉嫩的顏色, 緊接著眉梢, 臉蛋,鎖骨處都透著淡淡的粉。她膚色生的雪白, 此刻覆上這一層粉色,落在裴瀾眼裡, 又是別樣的風情。
又純又欲, 直直戳進他內心最深處。
裴瀾大掌攥著她的手,冰冰涼, 軟嫩嫩。他壓下喉間那股熱意, 心疼的皺起了眉:「怎麼這樣涼?」
肌膚接觸一瞬,阮菱脊背處忽的湧上一股酸酸麻麻的感覺, 被他握著手指那部分變得不自然,不一會兒就出了層薄汗, 有些黏膩。
阮菱垂下眼, 抽回手, 又舀了一勺遞過去,眼眸瞟了眼太子,又看向別處, 她扭捏道:「殿下,您是剛醒麼?」
裴瀾看著伸到自己耳邊的勺子,淡淡道:「嗯。」
得到他親口承認, 阮菱驀的鬆了口氣,再回過頭時,勺子已被她舉過了頭頂,險些就要灑到榻上。阮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然後乖乖把勺子遞到他唇邊。
裴瀾挑眉:「孤方才說了,這種方式喝不下。」
阮菱眼眸睜了睜:「你剛才沒醒,現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