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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場面血腥殘忍到極致,叛軍們嚇得驚呼一聲,紛紛倒退。
裴止揚起長纓槍,槍尖向天,高聲厲喝:「周氏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歸降!」
說完,一陣震顫大地的聲音,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叛軍們驚訝的發現長定殿已被包圍,不知從何而出的玄色禁軍從四面八方不斷湧入,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尖叫聲和驚悚聲源源不斷傳來,悽厲的鬼叫猶如鎖魂的修羅,在暗夜裡鳴鳴作響。
「投降!」不知有誰先喊了一句。
緊接著,伴隨著兵器摔地的聲音,開始有更多的人把武器仍舊在上,跪在身子舉起雙手高呼:「降!我們投降!」
本就是聽命於主子,這天下是誰的,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能活命,跟著誰,已不重要了。
長定殿外,大局已定。
裴止輕呼了一口氣,隨後扔了長纓槍,轉身沖入火海中。
看不清的熊熊大火里,裴止朝右稍稍走了幾步便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阮菱。
不同於先前的薄情,他臉色焦急,緊緊按著阮菱的肩膀,呼喚著:「阿姐,阿姐,快醒醒!」
裴止將她放到右邊這側,頭頂上有一塊斜撐的房梁尚且能堅持一會兒。拖著她進來前,迫不得已淋上涼水,就是為了讓她能多撐一會兒,撐著直到他把戲演完。
「阿姐!」裴止按著阮菱的人中,焦急喚著,那雙瀲灩的桃花眼滿是焦急與心疼。
漸漸的,阮菱睜開了眼睛,看清來人後,她滿臉厭惡,猛烈的高溫將她神智燒毀大半,她已分不清眼下是哪,想著裴止做的那些事兒,她就沒來由的噁心。
「滾。」阮菱虛弱道。
裴止笑了,他湊近了些:「阿姐,我給你個機會好不好?」
阮菱瞪著他,唇邊滿是譏諷。
火光沖天中,裴止眼眸漆亮,語氣散漫道:「阿姐,你親我一下,我就反水。」
「你說什麼?」阮菱乾咳了兩聲,身子顫了顫。
裴止輕輕撫了撫她的背,隨後將她扶了起來。他睨了眼,大火已經蔓延到門口,再等一會兒,怕是要來不及了。
他鄭重而又尊重的將阮菱擁入懷,兩具身子灼熱而又滾燙,已經熱的沒有知覺。
裴止眼色虔誠,像是對待一件珍寶一樣,輕輕抱了抱她。
他笑的眼尾瀲灩,隔著火光,聲音很輕:「我騙阿姐的。」
阮菱眼眸一滯,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她慌忙道:「阿止,你要做什麼?!」
裴止眼底一片溫柔,桀驁而又邪氣的面龐也柔和了不少:「阿姐,你的夫君若是旁人,這輩子你就只能是我的。可他是太子瀾,是……」
裴止低低呢喃了句:「是這個皇宮裡除了阿姐,對我最好的人呢。」
阮菱頓時大聲喊道:「阿止,走,咱們走!」
隨著她的話,房梁轟的一聲,伴隨著烈火,砸到兩人腳下。阮菱被嚇得緊緊閉上眼,耳側是裴止輕柔的呼吸:「阿姐,活下去。」
「你要活下去。」
隨後,阮菱便覺察到一股大力將自己狠狠推了出去。
她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被推出了大殿,方才還在耳畔的聲音,人影,已消失在熊熊大火中,再看不見任何痕跡,好像那些音容笑貌只是她的錯覺!
長定殿外,追夜在上空不住的盤旋,哀絕的鷹唳聲經久不絕,悽厲而又慘絕的聲音一聲聲,震徹長夜。
火光中,裴止唇邊掛著滿足的笑意,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麼溫柔啊。
他曾有一瞬間甚至好想敲碎了阿姐的腳腕,一寸寸,鎖上漂亮的銀鏈子,讓她永遠只能是自己的。
可是阿姐,倘若我愛你再少一些,我就這麼做了吧。
濃煙晦澀,裴止揉了揉眼睛,身子緩緩朝後倒去。
阿姐,你要慶幸你嫁給的是四哥。不然,即便你嫁給了誰,我都會把你搶回來。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可如今,阿止只能祝你和四哥恩愛到老。
四哥這一生過的也很苦。阿姐,你可要多陪陪他呀。
殿外,阮菱看著地上那一攤血,和跪在地上的叛軍,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
為何裴止要朝她身上潑水,為何裴止要親自抓她入長定殿。這個孩子為什麼這麼傻啊?!
腦海里突然浮現一處畫面,桃林樹下,少年一襲白衣,懶洋洋的臥在廊下問她,將來若立場不同,她會不會相信他?
阮菱說會。
裴止那雙瀲灩的桃花眼頓時彎成一攤春水:「有阿姐這句話,來日若阿姐要我的命,我也毫不猶豫。」
「要你的命做什麼?」阮菱笑了笑。
裴止「嘁」了聲:「我的命可金貴,一般人還不捨得給呢。」
阮菱眼前視線一片模糊,磅礴的淚水一顆顆砸落,她拼命的站起身朝大火走去。
說好的相信阿止,可如今,他把活下來的機會都給了她,而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阮菱嚎啕大哭,肝膽欲裂,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鑽心的疼。她看不得阿止就這麼死在她的眼前,她要去找他!
「菱菱!」一道冷冽而又急促的聲音突然出現,緊接著,阮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來。
阮菱僵硬的回頭,卻見是消失許久的裴瀾。她鼻腔一酸,唇邊吱吱哇哇說不出來,手拼命指著被火光掩蓋的長定殿,聲音悽厲而又沙啞:「阿,阿止在裡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