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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不是給成渝發呆的時候。紘玉微微咳嗽了一聲,上前一步,攤手:「成大人,隨屬下前去吧。」
「是,是,有勞紘大人。」成渝磕巴了兩聲,連眼前嬌嬌柔柔的美人都忘了,忙不迭跟著紘玉朝迴廊前頭走去。
日光斑駁,樹影婆娑,除去一旁偶爾的啾啾鳥鳴,整個迴廊只剩下阮菱和太子。
阮菱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就會想起前世的種種。
他深情,他冷漠,他躁怒,他軟語,萬般模樣,她都見過,可唯獨忘不了他沒有護住母親和妹妹的騙子模樣。
上輩子她的眼裡只有他,甚至忘了自己,滿心沉浸在他編織的謊言了。這輩子,她該多看看自己了。
一股涼意湧上心頭,阮菱胸前里說不出的酸澀,她沒法和他共處同一屋檐。阮菱福了福,聲音淡淡:「殿下自便,臣女告退。」
「站住。」一道淡漠生涼,不容置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攜著秋風,像是一把利刃,輕易的剜開她的偽裝。
阮菱的手有些抖,纖細的指甲陷入皮肉里,一道道紅色的印子落在白淨的肌膚上,她渾然不知。
裴瀾大掌攥住了那截皓腕,隨後輕輕一拉,阮菱就被拉到她身前,兩人距離極近,那股淡淡的甘松香混雜著男人的味道鑽入她的鼻間,她眼睫顫了顫。
阮菱垂眼,低低道:「殿下抓著臣女,這不合規矩。」
「這裡是大業宮,孤就是規矩。」裴瀾一本正經答。
阮菱聞言抬頭,美眸瞪圓,兩輩子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一本正經的說著無賴的話,這人還是這般無恥。
裴瀾食指點了點她腕上的紅印子,問:「你就這般怕孤?」
阮菱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的小動作被他看見了。她眼眸有些閃躲,下意識想抽出手腕,可男人握的緊,她動彈不得。
粗糲的指腹,細嫩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不一會兒,被他攥著的那一塊皮膚便有些淡淡發熱,一股別樣的情緒縈繞在兩人之間。
阮菱輕音道:「殿下是未來的儲君,如天上明月,臣女自然畏懼。」
她想,順著他說話,他總能放過自己了吧。畢竟,前世的裴瀾最喜歡她乖覺聽話的樣子。
果然,太子臉色稍霽,鬆了她的手。阮菱頓時縮回去,另一手輕輕揉了揉。他的手勁太大,不分輕重,眼下被他攥出的痕跡都快比上她自己劃破皮肉的疼了。
裴瀾盯著她,若有所思道:「成渝不是良配,你想利用他,怕是不大行。」
此話一出,阮菱倒吸了口氣,猛地抬頭看向他。對上那雙宛若寒潭的眼眸,她頓覺遍體生涼。
他,他怎麼知道?
阮菱別開臉,眸光下意識閃躲:「殿,殿下說什麼呢?臣女方才是在感謝,怎會利用成大人。」
她幾乎是慌張的否認。
裴瀾淡漠的睨著她,聲音低沉悅耳,卻不含情緒:「孤不想猜,可你那點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長平侯也算是書香世家,養出來的女兒知書達禮,你這殷勤獻得未免太明顯。」
他譏笑道:「阮菱,你要演戲也演的真一點。告訴孤,你對他沒有情意,是麼?」
阮菱。
阮菱。
又是這個稱呼,上輩子他這麼連名帶姓的喚她就意味著他要生氣,阮菱知道,她若還想矇騙,眼前男人就不會和顏悅色的在這同她說話了。
她認命的點頭:「是。」
小姑娘垂頭喪氣的樣子像一隻耷拉腦袋的小鹿,光影落在她額間,碎發兒毛茸茸的,細軟的髮絲柔順發亮,惹人心癢。
裴瀾喉嚨動了動:「你母親毒害皇后,眼下被關押至大理寺。你救母心切,成渝的父親是大理寺少卿,算是實權派與你母親案子有直接干係,你想找他去通通關係。若能借上力是最好,若不能,成家也是你打入朝廷的跳板。」
「畢竟,四姑娘待字閨中不好拋頭露面,四處走動,但是成夫人可以。」裴瀾定定凝著她:「孤說的對麼?」
小姑娘眼眸一滯,粉嫩的唇盡失了血色,她微微張著,呢喃道:「殿下。」
小姑娘嚇得花容失色,裴瀾唇角微微勾起,繼續擊潰她的內心:「阮菱,若你非要利用一個人,區區成恩伯府怕是不夠。」
他的話半說未說,言下之意,東宮的權勢可比一個小小伯府有用多了。
與其對一個伯府公子投懷送抱,不如換一顆更高更大的樹庇佑自己。
那個男人不行,他行。
阮菱小臉霎時白的如紙一般,與上輩子如出一轍的話再度從他口中說出,只不過當時是個雷雨夜。眼下雖是晴爽天氣,可她卻覺得和那夜一樣,冷的讓人心涼。
上輩子,阮菱是養在阮家的富貴花,被保護的很好,所以才稀里糊塗的被他騙了去。只可惜,這輩子她多了一世的經歷,斷然不會再糟踐自己。
嬌嬌柔柔的四姑娘揚著下巴,一雙剪水的杏眸含情看著他,聲音清甜:「殿下說的,臣女都懂。可是於成大人,臣女便是未來的成夫人,是正妻。於殿下呢,殿下會讓臣女做太子妃麼?」
裴瀾眯起了眼,神色頓時變得有意思許多。
他下巴微揚,示意她,繼續說。
「臣女自知卑微,做不了殿下的正妃,側妃。可殿下要臣女去您的姬妾麼?臣女父親雖爵位不高,可臣女也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女子。還是……殿下想要臣女做您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