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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讀者……”雲瀾口中念念有詞,他一邊思索,一邊用手指在桌上寫寫畫畫,“我們現在最容易找到的讀者,就是會試考生,所以,接下來,還是要做舉業書。但是押題書被官方禁止了,只能做其他品類的書……其他品類,還要是能超過清流書坊的現有水平的……”
宋凌霄看著雲瀾,感覺這個小編修越來越成熟了。
不過,想出圖書策劃創意,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今天宋凌霄只是和雲瀾碰個頭,把後續的發展方向分配下去。
“雲瀾,你不用著急,距離會試還有十月到二月這五個月,我們的時間比上一次充裕得多。”宋凌霄說道,“我這次跟你碰頭,是想告訴你,我打算做通俗小說,這和舉業書是兩個不同的方向,未來五個月,這兩個方向我都會照看到,你就像往常一樣,專心做舉業書,也許我會找一個新的編修來做通俗小說。”
雲瀾聽宋凌霄說過想做舉業書,他不由得迷惑:“可是公子剛才不是才說過,書坊是要替作者找讀者的地方,咱們又不認識讀通俗小說的讀者。”
“怎麼不認識?”宋凌霄笑,“蘇老三就是一個。”
“誒,我都不知道?”雲瀾驚,沒看出來,掌柜竟然懂這個,他頓時有些慚愧,“對不起,公子,我好像什麼忙都幫不上……”
這就像學霸自我檢討,對不起,我玩的遊戲太少了……
“說了這個不用你管,你操心什麼。”宋凌霄拍了拍雲瀾的小肩膀,“放心,咱們有現成的通俗小說讀者,甚至連作者都有。”
“咦?”
宋凌霄豎起一根手指,胸有成竹地說:“那就是——落第秀才。”
鄭九疇是個落第秀才。
他已經在京州呆了三年,三年前,京州鄉試,他就沒考過。
三年前,他從山西來到大兆的都城京州,被此處的繁華盛景迷了眼,只覺自己壯志躊躇,一定能大展雄才,一朝獻策天子前。
那時候,他年輕,英俊,腰纏萬貫,志得意滿。
上天仿佛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他。
父親鄭崇時任山西布政使,政績極佳,進京述職,風光八面,他跟著父親一起進京,父親托關係讓他在京州參加鄉試,他就是人人眼中羨艷的天之驕子。
後來父親述職完畢,離京回家去,他獨自留在京州,只帶著一個從家裡帶來的書童,他就仿佛從籠子裡放出來的鳥兒,迫不及待地展翅翱翔於京州這片浩大天空。
這時候,他遇到了他的夢中神女——雙彩釉。
三年前,第一次備考京州鄉試的那段時光,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雙小姐家在東南城區有一座深宅大院,雙小姐本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本來是不可能見到外男的,但是命運捉弄,鄭九疇恰好撿到了雙家夫人遺落在外的金絲玉佩,他看見是前面那華貴的馬車裡掉下來的東西,就想著趕上去把玉佩趕緊還給人家,結果在後面追了一路,也沒追上,只看見馬車拐進了一座青瓦白牆的院落之中。
鄭九疇家教甚嚴,自己也有錢,不會貪圖一塊玉佩,只想著趕快還掉了事,便追到大門處,敲開大門,對門子說,他們家有位剛出門的主子,掉了塊玉佩,請速來認領。
鄭九疇自以為自己還是有幾分聰明的,他不會直接把玉佩交給門子,萬一門子看著眼饞,自己污了怎麼辦,萬一將來那位夫人出來尋找玉佩,有人告訴他說,是鄭九疇撿了去,夫人沒收到玉佩,肯定報官,又給鄭九疇惹來一身麻煩。
所以,最為穩妥的,就是直接還給夫人本人。
鄭九疇為自己的機智甚是得意,卻不知,從他撿到玉佩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圈套。
門子一看玉佩十分眼熟,趕緊進去通報,不一會兒,連外衣都沒換的夫人,由兩個丫鬟扶了出來,夫人一見玉佩,頓時淚眼朦朧,拉著鄭九疇的手連連道謝,當即掏出一萬兩銀票,要答謝鄭九疇。
鄭九疇被夫人的大方震了一震,頓時,自己那點小家底就不夠看了,但他仍然堅決推拒,並表示自己不是那種挾恩圖報的人。夫人請鄭九疇進院子去,說一定要好好感謝他,不如坐下來吃一頓飯,一起聊聊。
盛情難卻,鄭九疇就進去坐了坐,這一坐,卻給他撞見了貌若天仙、琴藝超絕的雙家小姐。
當時,雙家小姐在另外一處院落中撫琴,琴聲淙淙如流水一般,十分動聽,鄭九疇略通音律,因此心生嚮往,不由得在嘴上孟浪了兩句,對著夫人品評了一番這琴藝,夫人笑而不語。
一會兒,一位抱著桐琴,穿著白綾紗的傾國少女,出現在月洞門前。
鄭九疇當即看傻了眼,他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而且,在當時那個時機,周圍的環境都在暗示著鄭九疇,少女出身良好,家中富貴非凡,不論如家庭條件,還是相貌才情,鄭九疇都高攀不起。
正因為高攀不起,心動才格外劇烈,夫人看見鄭九疇瞠目結舌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