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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一句,晉王目光溫柔了許多,仿佛想起和心儀之人的開心往事。
林一禾也被他話語帶偏了思緒,想著,如果今年不是因為戰事,也許她和蘇恆也可以去城外的寺廟上香踏青賞花。
不知為何,她這樣想的時候,腦海中有道光一閃而過,晉王所說的畫面,在腦海里清晰浮現,就好像她見過一般。
林一禾脫口而出,道:「聽晉王這翻話,莫不是也見過?」
晉王語滯,臉上那淡淡的笑容頓時斂去,抬眸看向林一禾,仿佛她這話問的很不妥。
可林一禾沒有注意到,還一臉笑容等著他回答。
晉王的失態轉瞬即逝,很快,他臉上又恢復一貫的笑容,道:「小時候見過,印象深刻。」
林一禾想到自己小時候,開心的事基本都不記得了,但父母離世那日被遺忘在黑漆隆冬的房間裡的那一幕幕,卻像刻進了骨子裡般,過去很多年也記得清清楚楚。
莫不是晉王的記憶異於常人,偏記得那些開心的?
晉王看著皇上和林一禾,微笑著繼續解釋:「臣離開汴京的時候不過五歲,那也是個春天,臣坐在馬車內,對於即將要去的晉州,十分恐慌不安。路過城外不遠處那片山頭時,探出頭回望皇城,恰好看見不遠山坡處,鮮花盛開百姓嬉笑玩耍的一幕,印象深刻。」
「原來如此。」林一禾點點頭,如果是臨別前,倒也容易讓人難以忘懷。
「如今太后說起,臣倒也很想身臨其境感受一番。既然如此,臣就叨擾多幾日,看看這汴京的春花再回晉州。」晉王說著說著,微垂下頭,以掩蓋眸中有些藏不住的寒意。
晉王態度轉變如此之快,林一禾有些反應不及。她其實正在苦思冥想,要如何不著痕跡挽留呢。沒想到還沒說什麼,他自己就改變態度了。
一切來得太容易,林一禾都懵了。
她愣愣點了點頭,傻乎乎道:「王爺說的是,難得來一趟,玩玩再回。」
慕容慶聽他們說的這麼美,被勾起了興趣,道:「母后,到時候朕也想去看看。」
「呃呃……應該可以吧(⊙o⊙)…」林一禾也不是很敢確定,皇上能不能出宮。
可慕容慶顯然把她這話理解成是允許,開心道:「太好了,到時候朕可以和晉皇叔一起。」
皇上開口,晉王自然是不敢拒絕。
於是,原本是林一禾想辦法讓晉王多留些日子,到晉王主動留下來看看這汴京的春色,到皇上和晉王相約春花盛開之際一同去郊外踏青。
這變化,大到她跟不上節奏。
以至於晉王走後,蘇恆過來了,她趕忙把這事告訴他。
蘇恆聽完,問慕容慶:「皇上想和晉王一起去探春?」
慕容慶被問的有些緊張,但還是搖了搖頭,很認真說了句不想。
林一禾不解了,問:「皇上既然不想,為何要這麼說?」
慕容慶怯怯看了蘇恆一會才道:「朕就是覺得,晉王叔和母后說看看這汴京的春花再回晉州的時候,讓人有些害怕。」
「所以皇上就想跟著盯著,以防晉王做壞事?」蘇恆說出他話語之外的意思。
慕容慶點了點頭,他只是一個七歲的孩子,也不知道丞相和母后會不會信他所說的。
然而出乎他所意料,蘇恆不僅相信他說所的,甚至還露出讚許的目光,只是說出的話卻是……
「皇上肩負國家社稷,危險的事不到萬不得已切勿親自去做。」
慕容慶似懂非懂點點頭。心裡其實很清楚,丞相替他做了不少危險的事。
而另一頭的晉王,從勤政殿離開後,面色凝重回了驛站。
也許是戰事傳來好消息,百姓終於有閒氣說其他。幾日之後,汴京街頭竟隱約出現了太后和丞相的流言蜚語。因內容太過震撼,瞬間取代了這一個多月以來議論的最熱的邊境戰事,成為汴京百姓最喜歡談論的話題。當然,事關丞相和太后,百姓膽子再大隻敢偷偷的。
但坐擁蓮香樓裴高揚還是在流言蜚語只有一點苗頭的時候就收到了風,裴高揚知道了,蘇恆自然也不會不知。
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非議又是另一回事。很快,蘇恆就查出了這些流言蜚語的來源。
某日放衙後,蘇恆坐上馬車,噠噠噠來到驛站。
陳游以為他是來找自己,咧嘴一笑,心想今晚這頓飯,無論如何也該他付錢了吧。
不料蘇恆客套了幾拒句,便直接進了驛站裡面。
陳游失落之餘,無奈攤了攤手。
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丞相大人是來找王爺的。
丞相突然光臨,晉王意外之餘似乎也沒多吃驚。
聰明人之間說話,只語片言就能透露巨大信息。蘇恆不過一句『晉王的手下最近酒樓去的比較多』,晉王就知道了自己所做之事已經被他查出。
晉王笑了,既然丞相不戳破這層紗窗,他沒理由不順勢而下。
「本王管制不力,讓蘇丞相見笑了。」
蘇恆這次沒客氣,冷冷道:「王爺對下屬確實管得太鬆了些,遲早會再招來禍端的。」
這算也把此前刺殺太后一事拿出來警告了,慕容康臉上笑意淡了些,本一直漂浮的目光定在蘇恆身上。
蘇恆卻是無半點懼意,不僅迎上他目光,甚至道:「兩年多前王爺曾回過汴京的事,太后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