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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國泰民安太久了,把百姓都養刁了。
徐慧罵得正起勁,忽聽到外面,自己的貼身婢女大聲說:「大小姐怎麼過來了?大冷天的,身子還沒好利索,別又凍病了。」
那即將破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忍住了,憋得她很不得勁。
林一苗同樣臉色不好,咬牙切齒道:「她怎麼過來了。」
自兩年前死裡逃生後,本就體弱的林一禾徹底成了病秧子,太陽曬久了暈,風大一點一吹就倒,雨淋了感冒,三天兩疼氣喘,基本都不怎麼來正院請安。難得徐慧讓她來一次,稍微坐久點,回去可能都要請大夫。徐慧也煩了,乾脆讓她別來了。
「這小賤人,定是又因進宮的事來鬧我。」徐慧坐直身子,冷笑了聲。認定她定是身子才有些好轉,就迫不及待來求她。這念頭一出來,徐慧生出幾分得意。她不是原配又如何?原配生的子女死的死了,活著的任她揉捏。
林一禾在元英攙扶下進到內間,虛虛福了福身,算是對徐慧行了個禮。
徐慧見她態度如此敷衍,嘴角抽了抽,面上還是說著關心的話:「身子還這麼虛,怎麼跑出來了。快坐下。」說完,又吩咐石榴給她拿暖手爐。
林一禾一路走來,凍到手指冰涼麵色發白,很符合她病秧子的形象,自是不會拒絕徐慧這番虛假的好意。
接過石榴遞來的暖手爐,也沒跟徐慧說一句謝。徐慧看她這樣,嘴角再次抽了抽。
「方才在門口聽到母親好像在罵人,可是妹妹惹母親不高興了?」林一禾一臉無辜胡說八道。屋內只有她們母女二人,她這樣想也沒錯。
徐慧的鬱結又添了幾分,臉上的笑都快維持不住了,若不是知道這個長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要以為她知道了外面的事,故意埋汰自己。
「呵呵呵,禾姐兒怎麼會這麼想。你妹妹一向乖巧懂事,又怎麼會惹我不高興。」
林一禾同樣呵呵笑了兩聲,心道:裝,你就繼續裝吧,小心得內傷。
徐慧嘆了口氣,接著道:「你這孩子也算乖巧,就是身子太弱了。若是有苗姐兒一半健康,我也就省心了,也不會到這年紀都還沒嫁人。」
這是暗搓搓說她嫁不出去是自己的錯呢,林一禾嗯了聲,低頭玩著手中的暖手爐。其實這身子經過這一年多的調養,早已沒有那麼弱。不過是體弱這藉口好用,她捨不得放棄。
徐慧嘮嘮叨叨的,說了好一番關心的話,然後明示暗示讓林一禾早點回去歇著。她這邊事還多著呢,一會去外面打聽的嫲嫲回來了,她還得仔細問清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林一禾在這總是礙事的。
但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平時都不肯在她正院多待一刻的人,今日坐了那麼久還沒走的意思。真是急死人了。
徐慧和林一苗臉都快繃不住了,林一禾覺得差不多了,不然待下去還不暈,體弱的人設就立不住了,才道:「對了,明日我想出去一趟。」
林一禾突然冒出這句話,徐慧腦筋沒拐不過彎來,下意識應了,之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若是平時也就沒所謂,但現在外面謠言傳的正盛,怎麼可能同意。
徐慧話鋒一拐,又道:「身子都還沒好利索呢,還是待在家裡好好養病。」
林一禾自也想到徐慧會不樂意,今日過來也不是向她請示。
「周姑娘約了我在蓮香樓相聚,既然母親不想我出去,那我就給周家遞個帖子,讓若蘭明天直接來我們家吧。」
讓周若蘭過來?徐慧只是想想都頭皮發麻。她自認口才還可以了,可和周尚書家的女兒周若蘭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與其讓周若蘭過來,她寧可讓林一禾出去。
流言蜚語就流言蜚語,反正老爺說了,林一禾進宮一事很快就會報到皇上那,只等著下聖旨,再選良辰吉日入宮。
「行吧行吧,但你可得注意著身子,別外頭待太久。」
林一禾應下,看到孫嫲嫲進來,忽然又不想走了。
孫嫲嫲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見狀,徐慧真恨不得讓她詳詳細細告訴自己,如今外面是什麼情況。但林一禾說完了事也沒走的意思,坐在那抱著暖手爐,也不說話。
這個死丫頭,是病傻了?
好不容易,聽到林一禾輕咳了幾聲。
徐慧覺得機會來了,激動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硬是說她臉色看起來很蒼白,催促她回自己院子休息。生怕她拒絕,還讓石榴和葡萄親自護送。
元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果然小姐要進宮,夫人就不敢怠慢。
林一禾一離開,徐慧立刻拉著孫嫲嫲問話。
孫嫲嫲嘴張合了幾次,才吞吞吐吐說:「外面那些人,竟說老爺賣女求榮……」
「說老爺?」徐慧吃了一驚,同時也鬆了口氣。
「可不是,說的也太難聽了。」孫嫲嫲目光左右閃躲,沒敢告訴徐氏,外面的人是如何傳她這個繼室慫恿著老爺,苛待原配子女,甚至還扯到了兩年前大少爺的死。說若不是她對原配的子女不好,以至於林家大小姐身子一直很弱,他們兄妹也不會去上香祈福。不去上香祈福,林大少爺也就不會死。
「這些人也太過分了,就是欺負爹沒實權。」林一苗憤憤一拳捶在軟塌上,擔心父親聲譽受損,會影響到她的婚事。她都十五了,還沒定下人家。這兩年正是關鍵時候。過了十七八,別人就該嫌棄她年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