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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桉也知道林硯時間寶貴,他不想耽誤他,更不想他看見自己這張一道紅線貫穿到底的試卷。
高二一班的位置按學生的綜合成績劃分,兩人一排,四人一組,蘇桉這組,林硯當然是組長。
再過幾周就是遠岱三中的百年校慶了,操場在維修,學校就把課間操改成了跑圈,可因為今天天陰有小雨,跑圈也取消了,林硯就借這個空檔,帶組員們討論起了錯題。
組員A和組員B的學習態度很認真,林硯是級部里唯一一個滿分,跟他一組他們倍感榮幸,一個接一個把卷子上不會的題全問完了,只有蘇桉,整個過程不發一言。
幾天的近距離接觸後,組員們發現了「桉哥」並不像傳聞中一般難相處,除了校霸名頭外,他也沒多可怕,所以組員A大膽問道:「老師要統計不會的錯題,桉…桉哥有嗎?」
蘇桉:……
他不會的題可太多了,還是連自己哪裡不會都不知道的那種不會……
本來捂著大半張空白的卷子不打算參與,可既然有人問,蘇桉那成績,也不好說沒有,他就精挑細選、挑了道看起來字母最多的填空:「就……這個吧。」
「這個呀,這個簡單。」
沒用林硯出手,組員A搶答道:「動能定理,直接套公式就行了。」
「哦好……那我明白了。」
即便對物理一竅不通,蘇桉也知道直接套公式的題最基礎。
沒有當倒數的經歷,問出這種大家都會的題,「桉哥」很尷尬,不懂也裝懂了,他掩面翻卷,重新找了道題干最長還配圖的大題:「那這個呢?」
組員b探頭:「這個啊,這個挺難的。」
蘇桉鬆了口氣。
「不過它是課本上的例題,也要用動能定理,有詳細步驟,老師講過。」
蘇桉:……
基礎差到斷層的人,就算看到詳細的解題步驟也是滿頭黑線,直到一直沒開口的林硯參與進來,他把例題里用到的物理公式單獨列在紙上,順手標了公式里每個字母的意思,還擴充了例題里省略的幾個解題步驟。
高嶺花一句話都沒說,可看著他行雲流水般好看的小楷字,蘇桉眼睛一亮,茅塞頓開。
林硯手上的動作沒停,又把那道套公式的填空詳細做了一遍:「這樣,你有明白一些麼?」
「嗯,我明白了,謝謝。」
蘇桉這次是真明白了,林硯的推算步驟好像格外照顧了他的理解能力,每一步他都能看懂。
高嶺花好像還有話說,可課間鬧騰的教室忽然鴉雀無聲了。
教室前門站進來個戴著厚眼鏡、長著厚嘴唇的敦胖小老頭,他是高二一班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張建波,俗稱「老張」。
「老張」威嚴的咳嗽了兩聲,粗手指在林硯桌上敲了兩下:「你跟我出來一趟。」
班主任都挺喜歡找人談話,課間叫人的事「老張」也沒少干,不過他的談話對象總是班裡調皮搗蛋的那幾個,比如蘇桉,找林硯應該是為了別的什麼事。
蘇桉不覺蹙眉。
三分鐘後,林硯回來了,一落座就收拾起了書包,神色匆忙,連蘇桉都不敢打斷他問情況,倒是林硯背起要走的時候腳步一頓,轉頭對他道:「抱歉,家裡忽然有事,今晚……麻煩你了。」
「好,你放心吧。」
不知道林硯那邊出了什麼事,但蘇桉明白他說的「麻煩」是指天台上那隻小狗崽,立刻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晚上去天台的時候注意安全。」
林硯的聲音還是冷冷淡淡、不見起伏,可蘇桉依然聽得心頭一暖,只是高嶺花實在趕時間,沒等到蘇桉再應,他人就已經急匆匆地出了門。
秋雨微帶涼意,但沒下太久,就清晨落了幾滴,可陰雲不散,這一整天都霧蒙蒙、濕漉漉的,連理石台階都凝了一層露。
要不是林硯多提了一句,蘇桉下晚自習去天台接狗的時候真能摔倒。
更深露重,風也涼,好在他跟林美人一起搭的臨時狗窩夠厚實,里外還墊了好幾層紙,小灰狗藏在裡面淋不著雨也吹不到風,比在外面流浪的時候條件好多了,所以它一見到蘇桉就嗚嗚叫個不停,一直撒嬌,搖著尾巴舔他的手。
小傢伙很聰明,蘇桉把它藏進書包就沒再叫,一人一狗很順利的出了校門。
蘇家夫婦不常回家,除了忙之外,還因為他們兒子一心撲在主角攻霍穆身上,叛逆又囂張,不聽說不聽勸,鬧僵了關係,慢慢的,他們也放棄了這個兒子。
可今天,蘇桉抱狗推門後,見到的不是平時笑容和藹、胖乎乎的保姆劉姨,而是一身材窈窕、風韻猶存,穿著絲絨睡衣的婦人。
這應該就是原身的母親,白玲。
她原本坐在沙發上,聽見開門聲才起身,女人有一雙跟蘇桉相似的杏眼,在看見他懷裡的小髒狗後不悅的眯了眯。
白玲的反應讓蘇桉瞬間緊張起來,怕她不喜歡狗,蘇桉就先開口道了歉:「媽媽對不起,我沒跟你商量就把它帶來了。」
這話聽得白玲一愣。
蘇桉已經很久沒叫她「媽媽」了。
她這獨生子把所有好脾氣都用在了霍家那位身上,整天熱臉貼著人家冷屁股,對霍穆有多殷切,對家裡人就有多冷漠,她跟丈夫早放棄這個兒子了,反正只要他不闖出大禍來,家裡的錢也夠他混吃混喝幾輩子,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