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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肉已經變冷,肉湯更結成薄薄的冰渣,吃到嘴裡,味道並不好。
葉安卻顧不上那麼多,三兩口吃完兔肉,抹去嘴角和手指上的痕跡,紮緊身上的斗篷,用獸皮裹住頭臉,拉開房門,頂著呼嘯的冷風,又一次走進茫茫雪原。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沒有保護措施,不需要多久雙目就會刺痛流淚,嚴重的話甚至會短暫失明。
葉安有經驗,早在出門前準備好木炭,仔細塗在眼底。
距離庇護所不遠有一片松木林,林中植被多在大災後變異,以其堅硬程度,沒有合適的工具,葉安連手腕粗細的小樹都休想砍倒一棵。
幾次徒勞無功,平白浪費力氣,葉安學得聰明,不再試圖伐木,轉而尋找藏在雪下的枯枝。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利用枯枝幹草築巢的野禽和小獸。
只是在搜尋過程中,葉安必須加倍小心。
正如變異雪兔,生活在林間的變異松鼠同樣喜歡吃肉。
親眼目睹幾隻松鼠合力捕到一隻短尾猴,當場分食的場景,葉安清醒意識到,在這片近乎蠻荒的土地上,自己大概位於食物鏈底層,而且是輕易無法翻身那種。
走到林邊,葉安不敢深入,警惕地打量四周,確定沒有松鼠活動的蹤跡,當即彎腰開挖。
在他忙碌時,一個棕黃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穿過雪地,停在一棵松木後,猩紅的雙眼盯著不遠處的目標,尖嘴張開,現出鋒利的獠牙,以及從嘴角淌下的涎液。
腥風從身後襲來,葉安察覺到危險,本能就地翻滾,躲開致命一擊。
等他抓著石塊從地上站起,定睛看去,才發現攻擊自己的是隻身長超過一米,尾巴被咬斷,背上猶帶著傷口的豺。
第3章 危機
受傷的豺來勢洶洶,分明是將葉安視作最容易得手的獵物。
葉安背靠一棵松木,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心提到嗓子眼,手中的石頭越攥越緊。他知道變異野獸有多凶,也看到豺癟癟的肚子。
他想活命,對面的野獸也是一樣。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任何退路。
雪依然在下,紛紛揚揚從天空墜落,連成大片白色的幕布,遮擋葉安的視線。
在他拂開眼前的冰晶時,豺發現機會,四足踏過雪地,僅留下淺淺的痕跡,恍如離弦的箭一般猛撲上來。
腥風迎面襲來,能聞到涎液的惡臭和從豺身上散發的血腥氣。
葉安在雪地上翻滾,盡一切可能閃躲,仍是被咬穿斗篷。鋒利的牙齒距離他的喉嚨不到兩寸,險險被他用胳膊抵住。
鮮紅的血灑落在臉上,劇烈的疼痛從前臂傳來。
葉安能聽到皮肉撕裂開,骨頭被摩擦的聲音。
豺死死咬住葉安的胳膊,試圖將他的整條手臂扯掉。葉安無法掙脫,索性抓住豺背後的傷口,手指用力撕扯,像是野獸的利爪一般深深扎了進去。
疼痛讓豺發出哀嚎,鬆開了葉安的胳膊。
葉安無視傷口的劇痛,手指用力將豺的傷口撕得更大,同時張開嘴,咬向豺的脖子。
豺的哀嚎聲傳出很遠。
它至死也不會明白,看起來弱小的獵物,為何會如此兇狠。上一刻就將成為自己口中的肉,下一刻卻成功反殺,搖身一變化為獵手。
豺的叫聲驚動林間,頭頂傳來簌簌聲響,有結成塊的積雪滑落,在雪地中摔得四分五裂。
葉安沒有鬆口,他知道有變異獸出現,可他沒有第二個選擇。不殺死這頭豺,他註定會死,而且會死得相當難看。
打定主意,葉安不斷用力,哪怕下巴生疼,哪怕牙根變得麻木,他始終沒有鬆開。
一人一獸在雪地中撕咬翻滾,大群松鼠在枝頭聚集,俯視林間發生的一幕,大尾巴豎起,口中發出長短不一的叫聲,仍能看到殘存在獠牙間的碎肉。
豺之前受了傷,加上葉安找准它的弱點,隨著大量失血,力量越來越弱,終於無力撕咬,被葉安制服。
豺陷入積雪中,胸腔還在起伏,卻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葉安抬起頭,半張臉已經被血覆蓋。
抓住豺血肉模糊的脖頸,他沒有片刻猶豫,抄起手邊能抓到的石頭、雪塊和冰,用力砸在豺的頭上。
豺又一次發出哀嚎,叫聲不同之前,顯得十分虛弱。
葉安沒有停手,拼著所有力氣,終於砸碎豺的頭,讓它徹底斷氣。
或許是他的兇狠,也或許是其他原因,聚集的松鼠並沒有動作,貌似沒有將他當做獵物。
葉安站起身,抓著石塊看向樹冠,很快做出決定,單臂提起豺的屍體,用力丟到樹下,旋即退後數步。
樹上傳來密集的叫聲,相當刺耳。
沒過多久,一隻全身火紅,耳尖長有長毛的松鼠順著樹幹爬下,嗅了嗅豺的屍體,又看向葉安,腦袋歪了兩下,確定他沒有威脅,向同伴發出訊號。
更多的松鼠從樹上爬下,在雪地中將豺分開,每隻都能分到一塊,咬在嘴裡爬向樹頂。
不過是眨眼的時間,豺的屍體便消失無蹤,連塊骨頭都沒留下。地面只餘一灘暗紅色的血,以及少許棕黃的毛。
趁松鼠分食,葉安抓緊撿拾樹枝和乾草,用繩子綑紮起來,全部背在身後。
松鼠沒有表現出攻擊的意圖,他仍是不敢放鬆警惕,找到足夠的柴火,一邊小心打量四周,一邊尋找脫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