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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人先跑了一趟書店,又回家在隔壁同學住的小區里找了一圈,甚至特意去了一趟新家。
就是沒有,明顯是有人連鎖帶車一塊抱走了。
姜忘暗罵還有這麼缺德的王八蛋,小孩兒的童車都手癢要偷,領著彭星望往回走。
「算了,我們先回家,不行明天給你再買輛新的。」
小孩突然犯了倔,搖搖頭不肯上樓。
「你先回去,我要再找找。」
「這又不是狗丟了,」姜忘雖然也心情不好,但還是得哭笑不得地跟他講道理:「你就算滿大街找,喊它一聲它也不會答應你啊。」
「再說了,你的車很小,說不定已經被偷到誰家裡了,對不對?」
彭星望咬著唇很擰,又搖頭。
「哥哥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一定要再找找。」
姜忘沒太明白小朋友在想什麼,納悶又無奈:「明天再買唄。」
「這是我的第一輛自行車!第一輛!」彭星望聲音突然揚高,很委屈又很堅決:「我不能這麼快就放棄小黃!」
「就算買了別的車,它們也都不是小黃了。」
姜忘人生里不算多的第一次早消磨完了,對任何事物的來和去都早已感覺鈍化。
他此刻不太能共情幼年的自己,但還是伸手揉揉頭,跟著彭星望再次到處找。
雖然結果和預測一模一樣,根本不可能找到。
彭星望甚至不怕髒地扒開樹叢往裡頭看,還差點被流浪貓撓臉,最後臉上灰撲撲了也還在擰著。
姜忘哄了半天,最後把他抱回家洗澡,小孩直到睡著都氣呼呼的。
期間季老師打電話過來問書店的事,得知情況時也很訝異。
晚上十一點又發消息過來問下落。
[找著了嗎?]
[沒。星星犟得很,就差跑派出所了,死活不要新車。]
[……那你打算怎麼哄?]
[不打算,我半夜去趟鬼市。]
季臨秋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打電話過來問鬼市是什麼。
姜忘沒想到他對這個感興趣:「就是扒手小偷,黑當鋪和其他小生意的人交換贓物順帶換錢的地方,不是什麼好地兒。」
「……你晚上能帶我去麼?」
「行啊季老師,」姜忘又笑他:「這麼喜歡找刺激?」
季臨秋供認不諱:「非常心動,特別想去。」
他們約在凌晨三點半見面。
人二三十歲以後普遍不能熬夜,姜忘上回去那辦過一回新身份證,第二天困得眼圈發青。
季臨秋夏天一貫喜歡大褲衩大襯衫配個人字拖,今晚破天荒穿了個兜帽衫工裝褲配配跑鞋,像是自己要去偷車。
姜忘覺得這人難得犯迷糊,莫名可愛。
「咱們是買東西去,又不是去銷贓,」他扯了扯他的深棕色帽兜:「還挺好看。」
季臨秋沒想到他就穿了個大背心:「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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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簡單。」
沿平街鬼市今天開得很早,還有小老太太在賣烤串。
這條狹窄小巷藏在老城區兩個百貨大樓中間的縫隙里,巷口外又有個報刊亭擋著,大白天都不引人注意。
季臨秋還真是第一次來這麼禁忌的地方,比去清吧喝雞尾酒還緊張。
姜忘信步閒庭地往前走,偶然一回頭,發覺季老師跟得很緊,就差跟星望一樣拽袖子了。
看著很軟。
「季老師不是玩刀麼,」他又比了個knifegame的手勢:「這個不好使了?」
季臨秋一臉『你不要搞我』。
「那不一樣,」他聲音弱下來:「我平時很守規矩。」
「看出來了,」姜忘小幅度指指斜對角賣烤串的老太太:「你猜她賣的是什麼肉?」
季臨秋看著玻璃柜上的字,不假思索道:「羊肉串啊。」
姜忘似笑非笑。
季臨秋臉色一白,捂嘴犯噁心:「不會吧,真的有人吃嗎。」
「哪兒有五毛錢兩串的羊肉串,」姜忘瞧向老太太身後的泔水桶:「小市民的消遣罷了。」
他們在擁擠又狹窄的巷子裡慢慢前行,氣氛有種弔詭的喧鬧。
大部分商販都在熱情客氣地招呼生意,可眼睛裡沒有任何笑意,反而提防又審查。
他們對姜忘這種社會氣息濃厚的人沒有太多防備,但看向季臨秋這種書卷氣重的人很警覺。
攤位或冷白或昏黃,都是隨意接了個燈泡照著,也有很多地攤根本不接,全憑旁邊兩側的餘光。
季臨秋又貼近姜忘很多,不出聲地觀察他們都在賣什麼。
違獵的野兔野鴨,來路不明的大份量藥劑,眼睛流血的牛頭,違禁經書外文書,自行車,手機,甚至還有十幾個檯燈和井蓋。
中途有人跟暴露狂一樣潛行過來,然後猛地一揚開外套:「買點兒?」
季臨秋被這人嚇到抽氣,躲在姜忘背後有點想跑。
「怕什麼,」男人回頭瞥他:「是賣黃碟的。」
「來點兒嘛,保證清晰,歐美東亞什麼都有,人獸也有!」這哥們還挺熱情:「買三張送一張,怎麼樣!」
「不了,今天帶朋友來逛,得裝正經點,」姜忘笑道:「改天。」
那人心神領會,一扭身又跑別人旁邊去推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