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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陳丹紅一擺手:小年輕還這麼臉皮薄。
晚飯地點定在碼頭旁的一家老酒樓,這家的醉蝦和醬燒蛔魚是當地一絕,有時候生意興隆起來預約都沒位子。
天氣很好,他們的座位也在露天江景台上,一上樓便是帶著水草腥氣的江風與啤酒味混雜在一起,花椒紅椒同魚頭一起被燉開了,味道又烈又饞人。
姜忘隔著十幾桌餐客遙遙望去,一眼就找到季臨秋在哪。
後者略有些擔心,但姜忘只輕輕搖了搖頭。,他輕易不會鬆口,一切以他為考慮。
彭星望已經坐在季長夏身邊,臉上還貼了個語文老師送的小紅花,看見姜忘來很高興地用力揮手,還沒說話就打了兩汽水隔。
湯鮮魚肥,一頓飯吃得很是讓人暢快。
姜忘仍是笑著同季父舉杯宴飲,只是在上廁所的間隙抽了根煙。想來也是心口阻塞。
明明一口就能認下的是,他做事爽快,對情事更是坦然,像今天這樣瞞著掖著,得擰著本性來。季臨秋過了一會兒才過來,像是知道他會在這等他。
兩人借著裊裊煙氣偷吻一瞬,又倚在青灰牆邊,聽後廚鍋鏟同灶火的喧譁聲。半支煙沒有抽完,姜忘伸手按滅,低低道。她今天在詐我。我沒有應 ,你也小心。
季臨秋聽到這樣的話,一時間笑容也失了溫度。他的笑意沒有完全褪去,反而顯得人有些冷。看來是感覺到我和你太近了。
也是,不肯和父母同住,有大把錢甚至去北京買房子了,還要同朋友一起合租,成日黏在一起,這還不夠奇怪嗎。
實在不行,我搬去鷺湖區,就說那邊在開新業務,以後要過去忙,你到我那邊的房子去住。季臨秋話一說出口,看見姜忘的眼神就覺得後悔。聽起來太過了。
他們事業有成,無憂無慮,偏偏談個戀愛像是偷情,還得另外安置見面溫存的地點。
姜忘思索半晌,指腹被欄杆蹭得鏽紅一片。
這樣,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我網剛好要在上海開一家房產公司,你回父母家住,先減少往來,不要讓他們再有疑心。
出差的時候多給自己安排一點江蘇安徽附近的活兒,我來找你。季臨秋輕聲應了,見他要跟自己一起回去,伸手攔了一下。我先回,你就說出去醒酒抽了兩根煙,等十分鐘再回去。姜忘看著他,緩緩點頭。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姜忘才返回酒桌。
期間他去前台買單,卻得知季父已經買過了單,只得作罷。
季家人雖然已經酒足飯飽,也仍然說笑著有意等他,兩邊人程序性再閒聊一會兒,這才起身道別。
我今晚回家睡,季臨秋跟彭星望揮揮手:明天見,回頭給你再講講語法。臨秋哥拜拜! !
姜忘又看了季臨秋一眼,最終還是帶彭星望走了。
季臨秋沒再望他,收拾好爸媽的外套,下樓時扶了妹妹一把。
走慢點。
季國慎喝多了酒,樂呵呵地一直說自己年輕時教書的事。季長夏拿著車鑰匙不太放心,轉頭問媽媽家裡還有沒有醒酒藥。陳丹紅髮了會兒呆,半晌道記不清楚了。
等車開回小區,大伙兒安置下來,季長夏揮手告別,陳丹紅忽然叫住了她。
你坐下,我有話要說。
季臨秋有種不祥的預感,沒等他開口,季國慎不贊同道:你又來這套,大晚上有啥要說的,睡唄,她一個女孩子開車回家也不安全。
陳丹紅在他面前少有的固執:不行,季長夏,你和你哥哥坐過來。季長夏不安地看了一眼季臨秋。
兄妹兩相繼坐下,陳丹紅冷了臉色,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季臨秋,你跟姜忘來真的 ?
季國慎聽得一愣,又因為酒醉渴的慌,把面前溫水一飲而盡,覺得她無理取鬧:以前我跟你說這個,你還覺得我胡思亂想,你這是發什麼瘋 ?
季臨秋臉色泛白,想要揚個笑說句客氣話,發覺自己有些不能控制表情。
媽 !姜哥他怎麼可能來這——
我沒有問你,陳丹紅打斷季長夏的話,直視著季臨秋道:你是個不會說謊的孩子,你回答我。
季臨秋想要張口說話,卻發覺自己像是被釘在她的對面,這一刻背脊僵疼,連再坐正一點都莫名困難。
喉間發寒,如臨冰窟。
季國慎這一刻都覺得太沒有說法,伸手拉開她的肩頭讓她看著自己:丹紅,你是聽誰說了什麼,還是看到什麼不好的事兒了?
不會是誰跟你嚼舌根,挑撥咱家跟小姜的關係吧 ?
陳丹紅哪怕被扳過肩頭,眼睛都還在看季臨秋,仿佛這一刻他的臉上已經寫了答案。她突然開始搖頭。
先是小幅度地搖頭,然後用力搖起頭來,像是竭力要甩開什麼。這樣的念頭,這樣的事實都像是瘟疫一樣,她沾著了都覺得渾身不適。季臨秋,你說話。你說話!!
季長夏心急如焚,恨不得把姜忘再叫回來,又怕這麼做是火上澆油。媽,你就算要審問哥,你也拿個證據出來,你不能這樣胡亂揣測別人啊!哪有這麼想親兒子的,臨秋哥忘哥待咱們還不好嗎?
陳丹紅突然拔高了聲音:我一直都不想信這個!
季臨秋,你爸之前疑心過兩三次,我每次都拿話擋開了,你跟他說你不想碰女人我也就笑笑,我在裝傻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