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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天?」
「扔球那次。」姜忘確實只是裝著玩,鬧一會兒見好就收,又恢復回清醒語調和他說話:「三個網球砸過去,又准又狠,看著練過啊。」
季臨秋認認真真刷著牙,每回都是刷滿三分鐘才漱口,大概也是教師的自我修養。
「大學的時候跟社團玩了一陣子棒球,投手和二壘手都玩過一陣子。」
他說到這裡,意有所指地頓了一下。
「玩這兩個位置的,腰力都相當好。」
姜忘被勾了一下,叼著牙刷看他:「有我好?」
「你很自信啊?」季臨秋反笑道:「我看著瘦,大學運動會拿好幾回第一,長跑十公里現在一樣沒問題。」
姜忘眯起眼,沒再接話,將此算作強者的一中縱容。
季臨秋只當自己討著贏面了,心情很好地哼歌洗臉,完事說聲晚安就打算走。
一轉身胳膊被抓住,姜忘漫不經心道:「今晚不一起睡?」
「一起睡?」季臨秋很慢地瞧他一眼:「想什麼呢?」
「我喝多了,醉成這樣你也不肯照顧啊,」姜忘遺憾道:「咱們這感情也夠塑料的。」
「不過……你說我想什麼呢?」
季臨秋還想嘴硬,胳膊被順勢一帶,落進男人胸膛前被挑起下巴親。
他們吻得沒有章法,像兩隻貓在玩鬧般舔一口再啄一口,蹭得對方唇齒舌間都是竹鹽味兒。
唇真軟。怎麼親都舒服。
姜忘頗覺得意猶未盡,想再發展點兒又不得章法,只摟著他磨蹭道:「彭家輝那邊已經搞定了。」
醫院裡的前因後果一說,聽得季臨秋心裡微驚。
還好有驚無險,沒再鬧出更大動靜。
他大概能理解關紅的一口氣鬱結在哪。
她條件處處高於彭家輝,只是因為被百般討好追求才點頭,沒想到對方說斷就斷。
再加上她前男友那邊的衝擊,確實都很傷自尊。
反而與『愛情』二字沾不上關係。
姜忘洗了一把臉,用熱毛巾蒸了會兒臉才覺得頭痛有所緩解。
還是喝得有點多。
「星望媽媽那邊,我本來想跟她說,但她剛生完孩子才多久,正是忙得時候。」
老二正是夜夜直哭破事一堆的時候,等穩定些了再跟她提這茬,也好過現在忙上添堵。
兩人泡腳的功夫互相叮囑幾句,也記著不要在星望面前太過親昵,臨別前又親了幾口告別入睡。
姜忘一個人回到房間,裹進被子裡像是落進一團棉花里。
他睡不著。
靈魂像是被理智和情感分割作兩部分,一半還在季臨秋那黏黏糊糊,另一半在牽掛彭星望。
有一件事,他一直沒有講出來。
也一直找不到方法和這個小孩子講。
就像是目睹一把鈍刀會一次又一次地落在幼年自己身上,卻又做不了什麼。
星星已經不可能再回到父母身邊,融入任何一個家。
他會變成漂浮在天海里的一顆星,在未來的某一年如姜忘一樣接受既定事實。
杜文娟已再婚再育,未來幾年必然忙碌著撫養新生兒長大。
彭家輝的體面得益於負擔的減輕,自己都知道遠香近臭,只能時不時的在星星面前扮演一個盡職的父親。
姜忘蜷在被褥深處,把頭蒙了起來。
他很少遇到用金錢無法擺平的事。
這便是最棘手的一樁。
——教會一個小孩,人活在這世上註定了會相互辜負,月常有缺。
他覺得把這個真相告訴他實在太殘忍了,偏偏也無法擋在七八歲的自己面前替他承受。
這孩子當初看見媽媽懷孕了都會哭成這樣,真發覺這件事時……恐怕也很難哄吧。
爸爸不再是常駐的爸爸,媽媽已經是別人的媽媽。
姜忘白天看到的美滿團圓越多,夜裡便執念更深。
想來想去,心想得虧這小孩遇到自己和季臨秋。
他們兩沒法替代父母的位置,但一直都在星望身後,能護著這小屁孩活蹦亂跳的慢慢長大。
姜忘很少用『一輩子』來考慮問題,那太幼稚。
可在這一刻,他由衷希望自己能一輩子都看著這個小孩兒。
也希望能和臨秋能有一輩子,長長久久的,一起白頭的一輩子。
第二天一轉,姜老闆抖擻精神加滿了油,帶著家屬一塊去城裡看房子。
季臨秋本來有事,虹城這邊輔導班剛開一堆瑣事要跑,然而推辭不過被姜老闆拐上了車,小孩兒倒是去哪兒都樂,巴不得出遠門玩。
房全有自從確定大哥要去裕漢發展以後,毫不猶豫地跳槽去了省城繼續當房屋中介,這會兒早就物色好房源,拿著滿本筆記陪他們一家家看過去。
「大平層一百八十平,江景房多功能分明,寬闊視野長久日光!」
季臨秋微微搖頭:「有點浮誇。」
「複式四層,自帶小花園還有歐式管家貼心服務!」
姜忘表示不行:「離我公司太遠,跑來跑去耽誤事兒。」
彭星望跟著看了半天,跟房叔叔伸手比劃:「有沒有那中,可以坐電梯上去的,帶個院子的,離書店近的,又能看江景又能盪鞦韆的房子?」
房全有心中默念甲方都是祖宗都是祖宗,強揚了個笑說你們等等,跑回中介公司發動所有同事去找房源,居然真找到這麼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