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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賢此人原本就有些不大安分,又在地方上為一方封疆大吏,長久以往下去勢力發展太大,終歸不是一件好事。
霍賢武將出身,而左軍都督畢竟是要直接接觸軍權的,甘霆到底還是覺得不合適了些,同皇帝最終敲定了兵部尚書一職。
霍府內,霍夫人給霍賢披上外衫,對著自家丈夫奇怪道:「你剛剛回京,手上一堆事情等著處理,難得今兒有空,卻也不好生歇歇,要請左相來府上用膳是何道理?我可聽宮裡娘娘說過,那左相甘大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霍賢道:「太子既然還在儲君的位子上,皇上就不可能把李家晾著太久,況且我被調入京中後,皇上需要制衡朝政和皇子之間的關係,李家興許在不久的將來也會被調進京來。咱們同李家不對付,李家又同左相有仇,這正是拉攏左相的最好的時候。」
正說著,小廝來報:「左相已經到了,就在前頭花廳。」
霍賢理了理衣衫:「請左相稍等片刻,我這就過去。」
酒過三巡後,霍賢終於從閒聊轉入了正題:「當初貴府大姑娘出嫁之時,我這做叔叔的還在山西,只叫人送了禮物過去,到底有些失禮了。不知太子妃近來在東宮可是一切安好?」
據霍賢得到的線報,多半是不大好的,聽說太子天天都睡在書房,碰都不碰太子妃一下,兩人關係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甘霆面上情緒沒有任何波動:「小女一些安好,多謝霍兄關心。」
東宮太子夫婦一直都是大眾關注的對象,外頭說什麼的都有,但甘霆有自己的判斷,也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就太子對自家的熱絡程度來看,甘棠在東宮一定過得不錯。
霍賢呵呵一笑:「想來李家老太爺也快回京了罷。」
甘霆道:「這個自然。」
皇帝鬆口把霍賢調回來,李家即將回京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事就算皇帝想不到,他作為丞相也是要提的。
霍賢道:「不瞞左相說,我霍家素來同他李家有些不大對付,甘相也素日覺得李家行事不妥。」說到這裡,霍賢壓低了聲音,拿酒杯同甘霆輕輕一碰,「相爺可願同霍某聯手,扶持大皇子上位,不給李家任何翻身機會?」
甘霆古怪地看了霍賢一眼。
他放著自己的女婿不扶持,反而要去扶持別人女婿,他腦子得多大問題才會做出如此決策?
甘霆面無表情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甘某素來不願在黨爭一事上花費太多心力,只願效忠萬歲一人,霍大人這話以後不必在同甘某說了。」
這就從「霍兄」變成了「霍大人」。
霍賢冷著臉喝了一口酒。
他原本以為甘霆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執迷不悟。
作為一個權相,此時不站隊、不爭儲,新君登基清算之時,就是他甘霆倒台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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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瓊芳殿需要修繕的緣故,甘棠就暫時搬到了成平殿中。
這日剛剛用過早膳,紫陌收拾好桌子,對著甘棠低聲報導:「外頭兩位良娣過來了,說是想給太子妃請安。」
兩位良娣最近已經被秦崢敲打得不出頭了,這麼早早的冷不丁地過來,說是要給太子妃請安,實則估計還是想來見太子一面。
畢竟整個京城剛剛經歷了一場地震,兩位良娣要過來請安也是理所當然。
甘棠原本以為,秦崢一直無視她兩人是因為他自個兒不喜歡,在面對兩位良娣時候心裡還挺有底氣,覺得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跟自己無甚關鍵。
自從知道了秦崢是因為自己才對人家冷淡的,甘棠對著兩位良娣難免有些心生內疚。
秦崢被那柱子被結結實實砸到了,雖然骨頭並無大礙,可到底還是傷得不輕,太醫說起碼要臥床再養上三個月才好活動。
甘棠轉頭對秦崢問道:「絳雲軒的那兩位良娣過來了,殿下可是要見見?」
「不見。」秦崢半坐在床上看一本西文書,簡短地應了一聲,頓了頓,又道,「要不你也別見了,陪我看會兒書可好?」
秦崢現在身上有傷,太后和皇后都心疼他,不叫皇帝拿任何朝政之事煩他,太子殿下這幾日在成平殿裡也自然樂得清閒。
他身上有傷,還是為了她,他又明著表示自己這麼多年心悅於她,甘棠這幾天對於秦崢幾乎是達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
也因此,甘棠深刻的知道,說是陪著他看摺子,一會兒會變成什麼曖昧樣子。
他力氣大,沒有傷到的右手也格外靈活,她顧及著他身上有傷,不敢打,不敢碰,動都不敢大幅度地動,最後還是她吃虧。
甘棠擺了擺手:「自打我來成平殿裡,已經晾了她們好幾天了,還是出去見見罷。」
裴氏還算安穩,一進來就對著太子妃規矩請安,陳氏則不由自主地拿眼睛往裡頭瞟,似乎想要穿過宮牆看一眼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甘棠作為這兩人的直接領導,先從身心健康上做了一些關懷問候,又吩咐紀嬤嬤和薈茹關注一下兩人一應飲食起居,不能叫底下人剋扣了相應待遇。
難得進到成平殿中來,卻依然沒有見到太子殿下,陳氏悵悵然離開後,裴氏卻在臨走之際暫停腳步留了下來。
甘棠看了她一眼:「裴良娣還有事?」
「昨兒得了皇后娘娘允准,家裡母親得以入宮見了妾身一面。妾身的父親前幾日剛剛去了兵部任職,道是大皇子舅父霍賢也於近日提拔至正二品兵部尚書,且似是有針對甘相的的苗頭,太子妃且要告知丞相務必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