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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你要多少,我去宿舍給你拿。」
這年頭上次醫院做個手術手術費加藥費的價格著實不低:「一百吧。」
「行,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駱琦回了宿舍,從空間裡把這幾個月存的錢取出來一百塊來,想了想,又拿了一些糧票肉票。
唐家和昨晚來得急,身上沒有錢那肯定也沒有票,有錢沒票在這個年代連病號餐都撈不到吃。
唐家和拿了錢和票,向駱琦道了謝後邊走了。
他到了醫院徑直去了食堂,買了一碗雞湯和一碗用雞湯熬得粥後去了病房。
李秀霞背朝門躺著,聽到動靜,她轉過身來:「你沒回去嗎?」
「沒回去,我去找了陸連長家的嫂子借了點錢,一會兒去把醫藥費交了。醫生說你要住院三天,我也給團里打電話請過假了,這幾天我就在這裡照顧你。」
經此一事,李秀霞整個人都沉靜了一些,聽了唐家和的話她也只是嗯了一聲。
吃了飯喝了湯,兩人在空曠的病房裡默默無語。
唐家和去食堂還碗了,李秀霞躺在床上睡也睡不著,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她的肚子和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但裡面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兩輩子加在一起,李秀霞也有三十多歲了,對於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自然是期待的,她甚至都想好了她要怎麼樣去教育自己的孩子。
她一定要給自己的孩子一個特別美好的成長環境,她會讓她的孩子上最好的學校,吃最好吃的飯,穿最漂亮的衣裳,做最善良的人。
現在都沒了。
李秀霞是後悔的,她後悔自己的幼稚,她不應該那麼作的。大冬天的,吃什麼冰棍呢?
唐家和回來了,李秀霞叫住了他:「家和,你有空和我離婚嗎?」
……
駱琦沒去醫院看李秀霞,她和李秀霞的關係並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交惡。她去醫院看了,李秀霞指不定還以為她是想去看笑話的呢。
駱琦忽然間忙了起來,小品還需排練修改,學業上也忙得很,因為學校忽然增設了物理和化學兩門課程。
主講這兩門課的老師是莊老師,而李老師則將文科科目代了起來。
莊老師在家裡沒少說駱琦的好話,因此上課期間對她的態度也比對其他同學要和藹。班裡有什麼事兒都是讓駱琦去傳達。
時間一晃已經進入了十二月,此時也已經進入臘月了。
這天早上上班時天上下了雪。
雪下得很大,不到中午外面的地上就已經變得白茫茫的一片了。
這不是駱琦第一次見到雪,但每次下雪駱琦都很喜歡。
中午下了班,雪已經停了,駱琦走在雪地上,雪被踩得卡茲卡茲響,雪地上留下了一連串的腳印。
吃了飯回了宿舍,一覺睡醒已經是三點多,她不緊不慢地去辦公室,辦公室里一個人也沒有。
自從天冷下來後,大家來上班的時間就越來越晚了。快三點半了張大姐才來,李大姐比她還要晚一些。
「再過五六天就要放假了。」張大姐這句話已經念叨了好幾遍了。
駱琦也聽了好幾遍了,聽得久了,她不禁也開始期待了起來。
「大姐,過年的時候你們都做些啥啊?」
張大姐道:「就做些好吃的,蒸點紅糖包,做點撒子炸點爆米花什麼的。」
「你們家裡沒有小孩,但是這些也該備著點,你們家屬院小孩兒指定多,到時候他們上你家去拜年,你沒點東西給人家吃會被人說嘴的。」 張大姐知道駱琦沒有長輩在身邊,怕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準備,便和她說起自己的經驗來。
駱琦確實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張大姐說得仔細,駱琦聽得認真。
張大姐把經驗說完了,走仔細想了想沒什麼紕漏後舒了一口氣。而後她又想起一件事來:「曉琪,你和你對象都結婚半年多了,懷上沒有啊?」
駱琦一怔,這年頭還沒有提倡計劃生育,保險套這一類的計生用品壓根就沒有,因此駱琦和陸敬軍一直都沒有避孕,而她的大姨媽也來得非常準時,只有這個月,大姨媽已經推遲了兩三天了。
而大姨媽推遲兩三天是個很正常的事兒,駱琦之前也沒放在心上,現在猛地聽張大姐提起這個話題,駱琦的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還沒呢。」駱琦伸手去勾耳邊的碎發,掩飾自己臉上的不自然。
張大姐也沒注意:「那你們可得抓緊了,趁年輕早點要,等你們年紀大了,孩子也長大了,那樣就享福了。」
張大姐這話是推心置腹的,她和她愛人結婚的時間晚,都快三十歲了兩人才結婚,結了婚生孩子的時候她都已經三十多了,今年她三十九歲,孩子卻才七歲多一點,而七八歲的孩子正是最調皮的時候。
張大姐面對這個唯一的孩子時總感覺到力有不逮。
駱琦受教地點點頭:「大姐,你和你愛人為什麼那麼晚才結婚啊?」
張大姐看了駱琦一眼,談了一口氣,道:「我其實和我愛人都不是頭婚。我第一個丈夫是建國前的商人,在山西那邊,他家是做醋起家的,後來戰爭打起來了,他們家倒了,他就陪跟著流民到了我家那邊。」
「我父母看他長得好,也有點才華,就讓我嫁給了他。解放後他說要做醋,想回一趟山西,那會兒我剛剛懷孕,就沒跟著去,結果他一去就不回來了,只是在兩個月後給我來了一封信,說他家裡人都回去了,他以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也還活著。」